不错,丛霁乃是暴君,最初温祈被奉于丛霁后,便打算刺杀丛霁,不知不觉间,他却放弃了这个念头。
丛霁待他过于温柔了,温柔得消磨了他的杀心。
而今,相较于刺杀丛霁,他更希望丛霁能改过自新。
于是,他大着胆子道:“陛下既然明白自己身为暴君不得民心,何不迷途知返?”
丛霁并不正面作答,而是道:“温祈,你好好努力,待你成为一代名臣便能影响朕施政了,兴许那时候,朕便做不得暴君了。”
温祈握了握拳:“陛下,我会好好努力的。”
丛霁轻笑,又问道:“你虽已化出双足,长时间离开海水是否会有不适?”
温祈茫然地道:“我亦不知,目前为止并无不适。”
丛霁殷殷叮咛道:“你若有不适,定要告诉朕,朕抱你回池中去,你的双足尚无气力,切勿勉强自己。”
温祈颔首,打了个哈欠,并往丛霁怀里缩了缩,化出双足耗尽了他的气力,他已然困倦了。
白露时分,昼短夜长,一番折腾后,倘使是盛夏,现下早已是拂晓了。
未多久,他便睡了过去。
他发了一个梦,梦中的丛霁励精图治,使这南晋海晏河清。
待他转醒,丛霁却已不知所踪,他咬牙切齿地道:“骗子,你明明承诺了今日要整日陪伴于我。”
丛霁日日都要练剑,此刻正于丹泉殿外练剑。
他闻得动静,当即收剑,飞身入了丹泉殿,定于温祈面前,含笑道:“温祈,已是晌午了。”
这丛霁来得太快了些,温祈怔了怔,才吸了吸鼻子道:“陛下是嫌弃我贪睡么?”
“朕并非嫌弃你贪睡,而是怕饿着你。”丛霁抚摸着温祈肚子道,“饿了罢?”
“不饿。”温祈抱住丛霁的右臂,质问道,“陛下方才做甚么去了?”
丛霁答道:“练剑。”
温祈端详着丛霁的右手虎口,见其上的细布不曾染血,确定那伤口并未被剑柄磨破,放下心来,又无理取闹地道:“陛下为何要趁我昏睡去练剑?”
“抱歉。”丛霁将温祈揽入怀中,哄道,“朕让尚食局多做些菜肴向你赔不是可好?”
温祈转而圈住了丛霁的腰身,哼了一声:“不好,我不饿,陛下休想糊弄我。”
这温祈着实是愈来愈难哄了,丛霁叹了口气:“如何才算不得糊弄?”
“自然是……”温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亲一下,不然我便不告诉陛下。”
丛霁垂下首去,亲了一下温祈的额头:“你现下该告诉朕了。”
温祈有理有据地道:“陛下承诺我今日要整日陪伴于我,陛下金口玉言,定要做到,既然今日未能做到,便只能明日补上,我念在陛下明日为了江山社稷须得上早朝的份上,勉强容许陛下用后日补上明日的早朝罢。”
换言之,自己今日、明日以及后日,除却早朝都必须陪伴着温祈。
这温祈委实是得寸进尺。
丛霁非但并未动怒,反而口中生甜:“朕后日亦要上早朝,是否得用大后日补上?”
温祈连连颔首:“陛下言之有理。”
丛霁失笑道:“以此类推,朕是否每一日皆要陪伴于你?”
温祈拱手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