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露白霜寒。
两人相互依偎着挤在一张小榻上。
徐洛音本想赶他走,奈何他怎么劝都不走,她便作罢。
毕竟如今才一月末,天还很冷,书房里并没有地龙,和他一起睡就像抱着一个热烘烘的火炉。
她抱紧他闭上眼睛,惬意道:“夫君快睡吧。”
沈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长指缠绕着她的发丝,一圈又一圈。
“你做什么呀?”她无奈地睁开眼睛。
“在想一些事,”他亲了亲她的脸,“阿音,你说该怎么阻止父亲和文氏一起用膳?”
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奈何他今日想了一整日也没想出一个很好的解决之法,让父亲和旁人用膳很容易,但是长此以往,文氏必定起疑心,得不偿失。
徐洛音思索片刻,提议道:“换不同的人请父亲吃饭如何?譬如今日咱们请他们吃饭,明日皇上留父亲用膳,后日有应酬,大后日……”
她为难道:“似乎太刻意了。”
而且不管沈丞相与谁一同用膳,早膳都是要与文氏一起的,避无可避。
沈韶轻叹道:“无论如何,能少吃一顿便少吃一顿。”
徐洛音抿了抿唇,其实她还有一个提议,不过这个计策不太好,她便没有说出口。
瞧出她神色里的挣扎,沈韶鼓励道:“想说什么便说吧,现在正是需要集思广益的时候。”
她犹豫再三,终于忐忑开口:“我想着,或许可以让麟儿去静兰院用膳,虎毒不食子,文氏再怎么坏,也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可是这个计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不想让麟儿陷入这种境地,可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沈韶沉吟片刻,神色凝重道:“若是再想不出别的法子,便只能这样了,我不能再放任文氏向父亲下毒了。”
他话音刚落,徐洛音灵光一现,兴奋道:“若是我们找机会将文氏下的药换成别的药呢?”
是他们想岔了,明明可以从源头解决此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只要细心查探,总能知道文氏会去哪儿取药、将药藏在何处、什么时候下药,再来个调虎离山之计,此事不就圆满解决了吗?
沈韶愣了愣,欢喜地亲了她一下,同样激动道:“阿音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姑娘。”
徐洛音笑眯眯地接受了他的夸赞,又道:“你只是当局者迷而已,一心想着父亲该如何远离文氏,却忘了咱们可以做的不止这些。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她蹙眉想了想,终于道:“哦对,是关心则乱。夫君,你也很敬重父亲吧?”
再多的争执与误解,也改变不了血浓于水的事实,沈韶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沈丞相,她想,沈丞相也是如此。
沈韶解开缠绕在指尖的发丝,没有反驳。
“夫君,等此事了结之后,你便去与父亲促膝长谈一番吧,”她依偎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喃喃道,“解开心结,做真正的父子。”
她说完这番话便睡着了,沈韶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极轻地应了声好。
翌日清晨,沈韶按时醒来。
他正要坐起身,怀中人却将他抱得更紧,不满地哼哼了几声。
沈韶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正要小心起身,猛然想起徐洛音以后也得去静兰院了,他记得她曾说过,早午膳也是与文氏一同用的。
他呼吸一滞,伸手将她推醒。
徐洛音睡眼惺忪地嘟囔道:“夫君,我很困……”
说着她又睡了过去,沈韶却扶着她的肩让她坐起来,等她的眸中终于多了几分清明,他一字一顿道:“阿音,你也不能再与文氏一同用膳了。”
就算文氏没有给她下毒,他也不能放任她们一同用膳,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