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龙脉特殊……”
刘基的腰背还很直,可头发已经花白了,眼睛周围生长着从前没有的皱纹,失去了清高和傲气的他,现在看起来是托孤忠臣的模样。
朱标深深叹了口气:“你先起来。”
刘基沉默地望向朱标,只能听话,从地上爬起来,在他的示意下跟着继续走。
“作为臣子,你的理想应当是君臣共治,但父皇他……”朱标顿了顿,不再说这些,“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擅作主张,妄自揣测君意,在其位而谋其职,是官场最明白的话。无论是龙脉还是别的什么,不该你插手的就不要插手。”
“臣……”刘基似乎仍然不死心。
“以前是乱世,你想要统一。乱世结束了,你便想要稳定,如今你做完了能做的事,又想插手气运,真如你所说的,斩尽天下所有龙脉,只余下钟山,那么你还要干什么?是上天还是入地?妖鬼人兽,如何安排得完?”
“臣想尽力去做。”刘基的呼吸乱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臣年轻时在山洞里捡到天书,立下誓言,要一辈子为了苍生考虑,绝不存有私心,哪怕天资愚笨,也不能罢手。”
“够了,已经够了。”朱标道,“没有不灭的王朝,以后若有人想反,那么便反吧,百姓们过不下去,只会是大明的问题,龙脉兴起,只会是人的原因,等到有一天人人如龙,那么它们全都是华夏的根基。”
“殿下!”刘基愣住了。
“你和周先生一样,过于看重太平。”朱标道,“太平固然好,但太平是一代代人造出来的。争斗固然永远无法避免,但在争斗中,人才能进步。对我也是一样,我敬爱父皇,不代表我不会和他起冲突。父皇英明睿智,不代表他不会有私心有错误。”
“王朝末年,群雄并起。我不在乎以后的皇帝是不是姓朱,你也不应该在乎。”朱标侧头道,“如果当初你选择的是陈友谅,选择的是张士诚,又或者仍然为元朝效力,那么这份忠诚又怎么计算呢?”
“臣……”刘基的脑中猛地轰然一声,答不出话来。
“收手吧,先生,你做的够多了。剩下的是整个大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