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一来叫我父亲,我便知来的是你。小的时候,你大姐、四姐她们见我来,便往我身旁凑,扯着衣袖摇着衣摆叫爹爹。就你,每次站在她们后面,隔的老远,声音也小,只叫我父亲,我们湄姐儿打小就是个招人疼的。”
他说着话,见顾湄碎发在垂头间落下来,伸了手,想要替她别的耳后。只是伸到一半儿却反应过来,往身上擦了擦,才又替她捋顺了头发,目光里有慈爱,有悔恨,也有不舍:
“你说你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儿,转眼就这么大了,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他收回了手,往眼角揩了揩,却不小心将灰尘落进了眼里,仔细眨了眨,却还是痒着。
于是声音便有些低,有些哑:
“湄姐儿,是爹这些年对不住你。我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的苦头,你这些年在邓知遥身边也不好过吧。我听说前些年你逃到西北去,如今又被他找了回来,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说完,不等她回答,又自嘲地笑笑:
“也是我没用,老啦,不中用啦,即便知道了,也没办法去给你撑个腰。”
“没有。”
顾湄的声音有些哽:“他没有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