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玦斟的是她的那壶酒,上头有八朵宝相花。
他在暗示李梵清,他知道她的酒有问题,他此来亦是在帮她。
李梵清抬起眼帘,正对上裴玦那一双如寒星的双目,他眼底似有一星笑意,仿佛在对李梵清说,你猜想的确实不错。
李梵清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同裴玦之间仿佛有一种诡异的默契。
裴玦走时,果然将李梵清那一樽八朵宝相花的凤首琉璃壶给不着痕迹地“错”拿走了。
李梵清提起案上剩下的那一樽琉璃壶,在心中仔仔细细地又数上了三遍,确认它的确只有六朵宝相花无误。
她把心一横,也“不慎”将自己的金盏给碰倒在地。
鎏金葵纹高足杯歪斜地倒在栽绒红地小团花地毯上,暗红色的酒液渗入其间,其实并不明显。
兰桨见状,拾起了地上的金杯,朝李梵清一欠身,亲去给李梵清换了一只杯子来。
今夜压在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李梵清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经了方才那一遭,她额间已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兰桨在新杯中重新斟了酒,捧给了李梵清。李梵清鼻尖轻嗅,只一股果酒香气,并未见兰麝馥郁之气。
李梵清抬头,见斜对座的伏准依然安坐,身边围着的敬酒之人却散了许多,心下暗道时机正好。她重新站起身,勾了勾嘴角,提起玉色暗银线的襦裙裙摆,捧着金杯,朝他走了去。
“今夜一直未有机会向可汗敬一杯酒,是承平失礼了。”李梵清虽是对着伏准敬酒,可眼尾余光却若有似无地瞟着元利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