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
可逡巡了满室,唯有这一处是可以坐下的。要不然只能像女人一样粗俗地岔腿蹲在地上,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这是极其不雅的举动,易遭人耻笑。
他不安地将早已合拢的双腿并得更紧,握着粗糙的面食难以下口。
罗綦抱着杂面饼子啃得正香,落下来的小屑也没放过,拢起来全塞进了嘴里。
她见晏行干坐着不吃赶紧招呼道:“吃啊,别客气。不够还有。”
这窝头可是家里为数不多精细粮食。
当初她还富余的时候掺了点儿白面蒸的,软和香甜。上回长生闹着要吃她都没舍得给,这时候一股脑全奉给了晏行。
晏行在她期待的注视下,闭眼小小咬了一口,含在嘴里,不上不下。
光靠分泌出来的口水根本嚼不动也咽不下去,堵在喉咙口还有点儿泛恶心。
没搅碎的糠皮肆意刮着娇嫩的唇舌,干涩太过,狠狠在里面留下几道小口子。粮食的麦香气早就在因放的时间太长而散失,只余弹牙的粗硬甚至还发了馊。
晏行本想给她个面子,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掏出袖子里的手帕侧头皱眉吐了出来。
“我不饿。”
就在晏行把窝头又交还给罗綦的下一刻,他就眼睁睁看着罗綦掰去还沾了他口水的那部分直接扔进嘴里,接着还剩了大半个的窝头又被她塞回了粮食袋子里留作以后的口粮。
晏行一阵羞窘,他吃过的东西该是扔了的,别人怎好再吃。
而且这种难吃得算不上食物的东西她竟能吃得那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