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病骨沉疴。突然唤:
“百辟。”
祁燮犹疑,却还是从一旁取来。在裴既明的要求下关了门。
裴既明拿起刀预想好好端详这把多年未见的武器。楚衔枝曾拿着它护他,他拿着它要杀她…兜兜转转,来来去去。牵牵绕绕。
什么都变了,独它还是那样锋芒毕露。
手腕却一抖,刀又掉下去。
他瞧着只剩白骨的手一叹:原来已经这样孱弱了。
一夜长灯。无人知道他是怎么救活太女的。
枳迦见到抬回来的主子时,他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他愣住,随后噗通一声跪地,歇斯底里地大哭一场。
冬尽,春来。
裴既明差点没声息的时候,是第七年的在阳春三月。他盖一方厚厚的被,昏暗的房中点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枳迦急忙跑去求太女唤太医,却不曾见到人。
悲痛欲绝下,他一通怒骂,骂楚氏皇族,骂大晋,骂太女狼心狗肺…不巧遇上驸马,一声令下禁卫拖他入巷子。
听小宫女说,被乱棍打死的枳迦眼是暴起的。死不瞑目,如何都掩不上眼皮,收尸的老太监嫌晦气,两刀剜了喂狗。也是无人可惜他的。
念霜赶过去时,地上只剩血了。那宫里头,裴既明堪堪沉沉抬了眼皮:
“枳迦…我收起的那四封信呢?”
却无人回他。忽地外头来报:“枳迦公公冲撞太女,殁了!”
他一愣,随即狠喷一口血,只有皮骨的手攥紧了褥子,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还是咚地摔下。
地上真冷啊。他穿地这样多了,还是冷。
裴既明皱起眉。恍恍惚惚地侧眼。
身旁一只铜盆,枳迦走前开了窗。春花落到水面,干枯的海棠枝斜来,本是极好看的景色。
水纹浮动,竟恍惚浮出当年折枝送他的楚衔枝。
她依旧是少时模样,一头长发,一身红衣,一抹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