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枝提起劲,脸上有了些笑意和隐约的期待。裴既明顺着她,虽她不主动提,但凡是她瞟一眼的便都买了下来。

她都要不好意思,这继父却惯地很:

“无妨。现下银钱不缺,只挑你喜欢的买就是。”

她于是真心逛起来。路上许多人侧目他们俩,衔枝有些不舒服。好在他及时买了辆顶帷帽戴上,这才免了打眼。

一逛到了晚上,衔枝和裴既明并着喝完一碗桂花汤。外头不知怎的挂了满街彩灯。问了才知原来是镇里办庙会,请了戏班子唱。老老少少都带着小凳抄着瓜子去看呢。

衔枝往那好奇地望了一眼,下一刻裴既明的嗓音就悬在她头顶响起:

“看看去吧。我许久不曾赶庙会了。清水镇没有这里热闹。”

她嘻嘻一笑,这时也无需戴帽子,两人就这般去了。

到了庙前,那戏已经唱到一半。两人挑在河边上的墩子坐下,隔得虽远,也能瞧见个一二,听个声。

那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唱,台下一会此起彼伏的叫好,一会窸窸窣窣嗑瓜子。衔枝这会倒是格外安分。

许是先前逃亡的一月太难过,她这曾经的地主家大小姐也学会了与平民百姓同乐。瞧着台上两把折扇推来让去,她顿了下一笑:

“爹,你知现下唱的哪出戏吗?”

裴既明睨了一眼她暖黄色的侧颜,顺势问:

“哪出。”

衔枝两手搭在一起比划了一下,比划成一个粗陋的蝴蝶样的影子,在灯下粗笨地飞舞。她用手肘碰一碰裴既明:

“你瞧,是这个。”

裴既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思索,而后恍然大悟般:

“唔,原是梁祝化蝶这一出。”

“爹果然知道啊。”

她收回手,随着那戏子的歌声轻浅晃着头,哼哼唧唧了会:

“我亲爹以前可爱这出戏了。他说他同我娘就是因戏生情,我娘爱念书听曲,他当年是苏州府一个平平无奇的绣郎,送绣品到买家那天见着了我娘,便开始暗恋我娘。然他不识字,打听到我娘喜欢听曲便勤加苦学,同旁边的戏班子拜了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