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发亮,死死盯着他一会,可真是心痒难耐。她缀着水珠的俏脸笑一笑,扔了渔网:

“你叫什么名字?打渔的是么?姑娘我爱吃鱼,将我送到岸上小宅里去,我赏你三锭银子。”

卖鱼郎一愣,这态度的转变实在太快,猝不及防。那贵女腰肢纤细,朝他勾魂夺魄地一笑。他一张脸烧红,猛地低头,佝偻着背撑船,一言不发送她去回去。

宅子靠岸近,婢女已经在岸上等她多时,见姑娘如此归来,狠瞪那低着头的卖鱼郎一眼,衔枝斜她,伸手掏银子,强扔在他船上,朗声:

“以后日日往这家送鱼,姑娘爱吃青鱼。这些是定金。”

那卖鱼郎一条腿支在船上无措地看着大银锭,见那从没见过的姑娘入了青瓦房小院,口舌笨拙地一时不知怎么喊住她。

眼见有人来了,他只好藏住银锭,深深看一眼小院撑船去打鱼。回去路上听人念叨,原是京城来的大小姐,避暑的。

他杵着拐杖,拐杖上吊着几条鱼,从小路里躲开他们走。眼尖的瞧见他,故意喊他:

“裴瘸儿,打鱼回来了?瞧见那贵女没有?听说妖精似的,你也十六了,没姑娘说亲没法子,看两眼美人总行。”

周遭一阵哄笑。

卖鱼郎一言不发,盯着石子路一瘸一拐回了最远头的草房。

将鱼倒在水缸里,摸出银锭看了半宿,想到那贵女冲他那叫天地失色的一笑,一张脸自己烧起来。嗅着身上那鱼腥味,拿了两个皂荚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才睡。缺失的小腿截面丑陋,他看了会沉着脸放下裤管,一夜却无眠。

第二日,他拎着鱼要去那宅院,出门前却放了回去,只拎着网杵着拐杖。

衔枝等了一日,不见人敲门,看着纸上写的那些讯息,面色不悦。

沉着气,一连三日,她又坐上小船去湖中心,果不其然那瘸子在打渔。

她特地不许婢女跟来,自己撑船,香汗淋漓追上他,刚站起来,脚一崴砸去。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忙回头抱她,两人滚到一块,衔枝怒骂:

“为何不来送鱼?哪有收了钱不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