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郁犹疑过,要不要去趟梅岭,毕竟他算是林殊的半个剑术师父,与赤焰军许多将领也有些交情,只是这节骨眼去梅岭确实太招摇,万一朝廷有心抓漏网之鱼,他去梅岭就是自投罗网。
阮清郁干脆歇了这心思,只给自己重新找个住处。
金陵一时间不方便再去,虽说是易容了,但身形气度很难改变,暂且避着的好,更何况眼下金陵人心惶惶,去了也没意思。阮清郁左思右想,准备去吴州,离金陵不算远,气候宜人、城市繁荣,吃喝玩乐一样不少。
人死如灯灭,到底阮清郁带着个现代的灵魂,萧景禹生前他多次提醒,仁至义尽,死后便没必要沉湎于悲伤与复仇。说到底,他既不在乎未来这天下归属,又不把百姓放在心上。
吴州有意思的地方不少,阮清郁走走停停,便是将近一年。
每到了冬天,阮清郁便嫌外面寒凉,不乐意出门,因此立了冬,他便买了处宅子,收拾布置完,便要到春节了。
阮清郁身份敏感,又时常在外游历,便没请仆人,反正他与人少有交往,素日里也不会有人来拜访。
腊月二十八这天,阮清郁一觉睡到午时,正准备出门吃个饭,一拉开大门便见个人立在门口,对方一见他便递出一封信,说了句:“我家主子给先生的。”说完便走了,融入大街的人流之中。
“身法不错。”阮清郁啧啧称奇。
一打照面,阮清郁便认出来了,这是去年跟梢他的人。也是因此,他才放任这人送完信便离开。这时候阮清郁才明白,为什么去年每每抓不住这些尾巴。此人硬功夫一般,轻功却很有火候,大约专门练了隐匿的功夫,一汇入人群,便很难再觉察到他的气息。
“我还以为多能坐得住呢。”阮清郁嘟囔着,决定把午饭时间往后推半个时辰,先回了信再说。
阮清郁易容之后,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因此萧景桓若想查到他的行踪,并不是难事,只是一年过去了,萧景桓的人从来没有冒过头,若不是对自己看人的眼力有几分把握,阮清郁还以为萧景桓准备与他断交呢。
一读信,他才明白对方那千回百转的心思。
信不长,多是问候话语,只是仔细读来比往日相交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虽然没有明言,但阮清郁多少也猜到了,这是又怕他介意去年跟踪之事,又担心因为祁王与赤焰一案生了嫌隙。
阮清郁啧啧称奇,人果然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外表心狠手辣如萧景桓,内里都会有这种柔软不为人所知的心思。
诚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萧景禹的案子绝对有萧景桓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这是皇家权力争夺的必然,谁斗死了谁,都是正常事。
更何况,萧景桓不是背后主谋,真要报仇,也是找梁帝,或许还能带上那位因此立了大功的宁国侯谢玉。阮清郁可不像新,这位此先没怎么冒头的驸马爷,能在战场上打败大渝的精锐部队。不过光是谢玉倒不一定能谋划出如此惊天逆案,应该还有其他主谋。
至于萧景桓,落井下石罢了,他要不这么做才是怪事。
阮清郁写了回信,没有着急找人送出,他估摸着,萧景桓的人迟早会上门取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