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因着李贵的缘故,李缄过往几乎滴酒不沾,也就不清楚饮酒时有多畅快,宿醉就有多痛苦。

这一整夜,他都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挣扎,直到天微微亮,才逐渐睡得深沉,没多一会就又从重重的敲门声中惊醒,昏昏沉沉地坐起身,立刻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头晕目眩,爬起来倒了杯冷水喝下,才稍微好了些许。

一直到简单地吃了几口早饭,在李良冷脸催促下爬上马车,那股晕眩的感觉7都还没完全消散,李缄恹恹地掀开车帘,让冷风吹到脸上,忽然看见一道有点眼熟的身影从侯府出来。

“李公子,”陈禁无视站在府门口正和管事说话还没来得及上马的李良,径直来到马车前,“府里近日琐事繁多,照料不周,还望见谅。”

李缄揉了揉额角,强打起精神:“大清早的这么客气,我有点不太习惯。”

“基本礼节,不用放在心上,”陈禁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往李缄脸上看了一眼就又改了主意,举起一直拎在手里的包袱,顺着车窗递进去,“给你的。”

李缄接过包袱,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件白色狐裘。

“他……”刹那的错愕之后,李缄抬眸,视线遥遥地望向云府,“云小公子好些了?”

陈禁轻哼了一声:“那还得多谢你昨晚陪我们公子喝酒,一觉昏睡到现在还没醒,连伤口都没疼过。”

“东西我收了,帮我谢谢他,”李缄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一声,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狐裘,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已经上马的李良,收回视线摆了摆手,“走了!”

陈禁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车帘放下,马车摇摇晃晃地启动,在晨光中慢慢向远处而去。

大概因为在侯府多耽搁了两日,李良明显更加急迫,来时用了将近两日,归程硬是节约出一半时间,在当晚宵禁前赶回了平州。

李府还沉浸在年节的喜庆氛围中,下人们忙忙碌碌,所谓的大公子的回府并没造成任何影响,只有管事带人送了些吃穿用度,顺便传达李徊的指令——要李缄收拾一下,第二日一早启程去往都城。

为何去都城,去了要做些什么只字没提。

或许李徊清楚李缄早就知情,又或者,李缄知不知情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

至于李徊为何没露面,据说那位正受宠的如夫人月份正足,即将临盆,这几日李徊除了去了一次军中,其余时候都陪在跟前——他上次这么体贴,还是李夫人娘家正得势的时候。

李缄对于李徊的决定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人肯认自己回李府,为的就是那一个目的,若不是被云府的丧事耽搁,自己进李府的第二日应该就被送出门了。

行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从村里出来他只带了个小包袱,甚至连件换洗的衣衫都没有,只有几个干馒头和那把跟了他十多年的短刀。

眼下还多了件狐裘。

李缄扭头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那狐裘的样式和云稚过往穿过的差不多,毛皮柔软,质地上乘,即使是李缄这种没见识的也看得出来是样难寻的好东西。

若是以往,他才不会无故就受旁人的东西,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毕竟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早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早打开包袱看见这件狐裘的时候,他却鬼迷心窍地选择了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