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已经掉漆,变得斑驳了许多,两个写着“沈”字的灯笼挂在屋檐下,被雨丝打得半湿,墨迹晕糊。
自姐妹俩出嫁、沈钧自杀后,这宅子就只剩几个老奴在守着了。
来应门的是沈府的老管家,见到两位小姐竟然回来了,激动得不行,赶忙将人请进来,一迭声地唤厨房的刘嬷嬷治备午饭。
沈观鱼只说不必麻烦,她只是送妹妹回来落脚,不能久待。
老管家相劝,但见沈观鱼娴静的面容,也只是叹了口气。
宅子很干净,主子们的房间都没大动,将妹妹安顿在她旧日的闺房中,沈观鱼却没有去自己的闺房看看,而是到了书房。
这是爹爹旧日最常待的地方,旁边挂着阿娘的画像,如今他去了,画像也挂了上去。
画中的爹娘像在望着她,沈观鱼慢慢就回忆着一家人在江南时安乐祥和的时光。
当时沈钧任江南的按察使,沈观鱼因父亲在苏州位高权重,入了当时江南最负盛名的公学——明苍书院就读。
因膝下无子,妻子又在大女儿十一岁时过世了,沈钧将所有的心力倾注在了公务和对大女儿的教养上,她本不似寻常女儿家温婉,其实是满身的少年气。
后来爹爹累迁至大理寺卿,自己在不久后就嫁入了齐王府,爹死后没有人撑腰,她也就收敛起了锋芒,成了个贤良贞静、整日在后宅琐事上打转的贵妇人。
她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突然在任上自杀,也曾偷偷去查过,但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是自杀。
听老管家说,在去世的前一天,他还吩咐了要把沈观鱼请回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老管家走到了门口,他又追出来截下了。
是畏罪自杀不想连累她,还是怕见到女儿之后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