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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厨子小心翼翼赔了个笑,一张嘴却语出惊人:“我不会认错的,程三那个小儿子,程渡,就是这个年轻人啊。”

“程渡”两个字像一句奇异的咒语,听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无端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不是“好像在哪儿听过”的熟悉,而是他就住在我家隔壁,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熟悉,仿佛在今天以前我曾经无数次用它称呼过哪个人。

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易水心,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样的反应。反正一定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得近乎漠然。

“所以呢,弄来这么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随便说几句没办法查证的话,你想证明什么?”

易水心不争气,我只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狡辩。

狡辩。

发觉自己是怎样给这个行为定性时,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了起来,如同坠入到深海里,海水裹挟着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向我,争先恐后地挤进我的胸腔。

很突然地,我看见柳叶刀神色复杂地也看了易水心一眼。紧接着,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像一只套娃,被人一个一个拆开以后终于露出了紧里头的木头娃娃。

图穷匕见。

柳叶刀问:“你说他是程渡,可有证据?”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疑惑的意味,倒像是以询问之名,行诱导之实。

厨子似乎很清楚他的身份,唯唯诺诺地解释:“哪里还要证据的呀,程老三老有名,程家村随便拉来一个都认识的,不会错的。”

“放肆!没有证据,是谁教你胡乱攀咬?”柳叶刀龙头拐一拄,很快地,又转头安抚易水心:“贤侄且放心,有世叔在,定不会要你蒙受不白之冤。只是这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贤侄是不是也该在众人面前…自证身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