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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果不其然又开始失眠。不过这次我决定发发善心,没再去糟践田里的药,而是跑到青女的药庐里,去翻谢哲青留下的书。可人要是躁起来了,就连看课外读物也会变成酷刑,我烦得抓心挠肝坐不住,只好蹲在书堆里东翻西找,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觉药庐里变暖了不少,周围就快凝固的黑暗也被暖黄的光烤化了。我一抬头,正看见青女一手捧着个小铜炉,弯下腰去剪蜡烛的棉芯。意识到多半是动作没顾着收敛,把人吵醒了,我讪讪地招呼了一声“七师叔”。

青女没应,搓着手炉琢磨了半天才开口:“你真要把那半张图交出去?”

我老老实实点头说是。

反正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是朱平曼,对屠龙之技完全没有兴趣。按照怀璧其罪的说法,还是早早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得好。

青女和我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意味深长地问我:“你已经去过无忧宫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反问她:“你说中原那帮人要是知道无忧宫里藏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当场气死过去?”

青女也笑,只是那笑十分不怀好意。

她说我此言差矣,谁又能说爱不是世上最坚的盾、最利的矛呢?

我笑累了,瘫在地上冲着对面的墙正放空自己,忽听到一句:“郑小冬,有一件事你要记好。”

等我扭头看向她,青女这才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这世上从来是身病可治,心病难医。”

我听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地点头。她又盯着我半晌,好像有一肚子劝说的话。可我自认心理健康得很,暂时不需要知心姐姐的咨询——我就是觉得有点累,只能辜负她的好意转移话题,说起易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