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二坐下拿了一只青团咬了一口,软糯好吃,还带着一股清香味,奚二姑娘的厨艺可真好。他美滋滋地想着,吃完一个又不自觉地拿了一个,第二个还没吃完,他便觉得头有些晕,刚想说话,便张嘴想说话便看到对面的纪三啪地一下脑袋压在了桌上,手里的半碗汤都洒了出去。
他立马意识到了这吃食被人动了手脚,想说什么,可脑袋越来越沉,跟着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詹二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他舔了舔冻得发青的嘴唇,艰难地睁开困顿的眼睛,发现还是黑夜,不过他被绑在了一根木桩上,斜侧面好像是厚厚的城墙。
他艰难地挪了一下头,发现旁边的木桩上也绑了个人,正是纪三。
他想起来了,在他昏迷之前,纪三比他先一步昏迷。
“纪兄,纪兄,醒醒……”
周嘉荣悠悠转“醒”,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困惑地问:“詹兄,这是哪里?我们怎么被捆了起来?”
詹二气得直咬牙:“谁知道呢?这奚修文是得了失心疯吧,竟敢对我动手,等我回了漳州府,将此事告诉了我父亲,有他好看的。”
“你说这事是奚……大人所为,为什么?”周嘉荣不解地问。
詹二气哼哼地说:“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一道低低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紧接着,火把燃起,这下詹二看清楚了全貌,并不是他的错觉,这就是在城门口。
“奚伯父,你这是做什么?”詹二大怒。
奚修文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仍不能御寒,他仍不时的咳嗽,听到詹二的质问,奚修文抬头,冷眼看着他说:“詹二公子,这些海盗怎么回事,你清楚。现在要么你将他们的分布告诉我,要么下令让他们速速离开汀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詹二吃惊不已,但嘴上倔强地不肯承认:“奚伯父,你少血口喷人,什么海盗,我不认识。”
奚修文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汀州府中潜入了大批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失手杀死了漳州府通判的第二子,我心甚痛,誓要拿下这些海盗,为詹二公子报仇。”
“你,你敢!”詹二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文文弱弱病怏怏的奚修文这么狠,急了,“你,你要敢对我动手,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奚修文睁开一双浑浊又冷漠的眼睛:“詹二公子是死于海盗之手,跟我有什么关系,令尊要报仇,杀海盗就是。”
詹二气得浑身发抖,太无耻了,明明是他想杀自己,还赖海盗身上。
奚修文听着远处的喊打喊杀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詹二:“二公子可想好了?”
詹二自是不肯承认自己跟海盗有染,不然这事若传入朝廷,那可是抄家灭罪的大罪,他在岸上呆得好好的,可不想跑到船上过那枯燥的日子。
“动手吧。”见詹二不肯开口,奚修文失了耐心。
见状,旁边一直沉默的周嘉荣连忙出声劝道:“詹兄,詹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你别犟了,服个软吧。”
詹二望过去,只见周嘉荣焦急地冲他使眼色。
而汀州府的衙役已经拿着刀逼近了他的面门,眼看刀就要戳到他的眼珠子上,终还是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慌不迭地开了口:“我说,奚伯父,我说……”
奚修文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住手,然后缓缓道:“说吧。”
詹二吞吞吐吐地将海盗的大致人数和大概的分布范围说了:“我就知道这些,其他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这毕竟是他们内部的事。”
奚修文听完后没再搭理他,而是对看守的衙役说:“看好了他们,走。”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咳嗽声便越走越远,光亮也跟着远去,只留了十几个衙役看守他们。
四周一片沉静,詹二沮丧地咬紧了下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胆大包天,胆大包天,这个奚修文给我记住……”
啪!
忽地一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詹二猛地抬头就看到黑夜中闪过几个影子,几个手刀下去,便将看守的衙役给打晕了。
紧接着,为首的那人跑到旁边,解开了纪三的绳子:“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周嘉荣连忙说:“先给詹兄松绑,快!”
詹二这才辨认出来,原来是刘青几个。
刘青几人连忙上前给詹二和其随从都松了绑。
詹二活动了一下绑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艳羡地说:“纪兄,你哪里找的护卫,这么得力,哪像我的人,半点都不中用。”
同样是被捆绑在木头桩子上,纪三的人就能逃脱,还能解决他们。可他带来的这些家伙呢,简直是群酒囊饭袋。
周嘉荣焦急地说:“这是从武馆里买来的,三岁便开始练武。你若喜欢,回头我介绍给你,詹兄,咱们现在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逃脱吧,不然万一待会儿府衙的人来了,咱们就跑不掉了。”
詹二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着急地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的城门,那边还有人守着,而且落了锁,没有钥匙,他们这点人可没办法打开城门。
见他不说话,周嘉荣说:“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白天若是开了城门,再乔装打扮一番,想办法出城离开这个鬼地方。”
詹二也担心待会儿奚修文的人会杀回来,连忙道:“走,纪兄,跟我走。”
他带着周嘉荣一行绕进了旁边的巷子,七拐八绕的,走了约莫两刻钟,前方响起了喊打喊杀声。
詹二顿时精神一阵,带着周嘉荣过去。
只见几十个海盗提着雪亮的刀对准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还有呢?就这么点吗?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中年男人痛哭流涕,磕头作揖:“大老爷,小人真的将家中值钱的财物都拿出来了,您饶了小人吧……”
“范镇。”詹二惊喜地唤道。
海盗头目一听被人叫出了真名,连忙抬头循声望去,一看是詹二,诧异极了,摸不准要不要相认。
詹二看出了他的犹豫,连忙道:“奚修文那个老匹夫怀疑上了我,将我抓了起来,幸亏我这位兄弟的手下得力,才将我救了出来。”
范镇的目光落到了周嘉荣身上,像刀子一样刮过。他显然没詹二这么好打发。
詹二忙介绍:“这个是我在漳州府结识的好兄弟纪天明,这次随我一同来汀州府买些海货,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之所以这么客气也是看在刘青几个武艺不凡的份上。
现在奚修文翻了脸,要对付他,仅凭他手底下那几个废物,他一点都不安心。
听说是从漳州来,范镇放下了戒心,诧异地说:“这个奚修文,怎么敢对你动手,他疯了不成!”
“谁知道那个糟老头子在想什么。”詹二急切地说,“他若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来抓我的。咱们先想办法出城。”
范镇有些不得劲儿,好不容易混进了汀州府,还没抢痛快呢,这就要离开,今夜不是白忙活了吗?还要死好些个兄弟。
但詹二可是詹向平的爱子,这个大少爷不能出事。
衡量了一番,范镇收了刀:“放你这一码,走。”
仅他们几十个人又要保护半点武艺都没有的詹二,若遇到大批的驻军,可没有胜算。
范镇想了一下,带着詹二去找了另外一队海盗。
他掏出一个海贝做的哨子,捏在手里吹了几声,三长两短。不一会儿,另外一队海盗便跑了过来跟他们汇合。
接下来,他用这种方式联络了好几队海盗。
队伍越扩越大,足足发展到了五六百人,占了今晚潜入城中的海盗的一大半。
眼看天要亮了,范镇带着队伍往城门口跑去。城中守军只有这么点,比较分散,他们这么多人,足以强制打开城门,冲出去了,至于剩下的少量海盗,可以潜伏在城中,等城门开了再出去。
而且为了避免被城中守军和衙役守株待兔,他们还特意绕开了离码头最近的那道城门,而是选择了旁边的北门。
一行人赶到北门,正准备强闯出去,却见四面八方都亮出弓箭,一支支羽箭对准了他们。
显然,奚修文的人马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