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嗯”了一声,走至她面前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坐下。

清冷的眉眼里瞧不出情绪,只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楚宁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回答她此前问的——是否为裴太妃出头的话,心底不由又虚了几分,低垂着眸子,半点不敢看他。

绿绮早在沈时寒进殿时便退了出去,现下殿内不过他们二人,气氛比方才裴太妃在时还要压抑深重。

许久,沈时寒才轻声道:“臣不是为太妃出头,臣是为自己出头。”

楚宁讶异抬头,正撞上沈时寒看过来时意味分明的眼。

那双本该温柔,冷清的眸子,现下却缭绕着不自觉察的怒气。

他问她,“陛下说说,这是陛下第几次糊弄臣了?”

他的语气有点冷,楚宁不免心下一窒。

她知道,他说的正是裴太妃一事。

裴仁的致仕回乡,是楚宁与他不约而同想到的对于楚朝,对于天下而言最好的结果。

没有外戚之乱,他方能一步一步稳坐这个天子之位。

只是,两人却在由谁来做这件事时产生了分歧。

沈时寒考虑得周全,便等裴仁自己求了官职,走到天子面前,再由他暗地里寻个错处,趁他根基尚不稳之时贬谪了他。

这样一来,实打实的罪名压下去,裴仁便是想要翻身也难了。

楚宁甚是无言地看了沈时寒一眼,问他,“若是裴仁两袖清风,半点寻不出错处,沈大人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