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郑侠呢,他不来么?”她问。
“他尚在光州任司法参军,我予他书信,他仍愿留在光州,至明年届满回京你再见他不迟。”知晓欧阳芾因教郑侠作画而对他格外投以关注,王安石答她道。
“也好。”
“还有一事,”王安石道,换作过去他定不愿告知欧阳芾,然如今他已决心退让,“苏子瞻递了请放外任的劄子,中书批示已下,令其出任杭州通判,不日离京。”
欧阳芾一时未作反应,只视着他出神。
“你若想送他,可于他离京之前去。”
欧阳芾慢慢地,慢慢地勾起笑容,托起王安石手掌将面颊贴在他掌心:“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介卿让子瞻去杭州,真便宜了他。”
东南繁盛之地,莫过苏杭二都,白堤炊烟,豪奢户市,应十分符合诗人喜好。
“我以为你会高兴。”王安石淡道。
“我是高兴,”欧阳芾道,“我嫁与了介卿,是我今生最高兴的事。”
王安石触摸着她的面容,唇动了动:“我也是。”
“官人,你见着我的镜奁了么?”
院门外,驮满行李的马车还在不断塞着小件家当,王闰之半晌找不见镜奁,出了屋问苏轼道。
“你那些闺奁我从未动过,”苏轼正抱着一岁的次子苏迨逗乐,闻言安慰,“找不见便罢了,路上再买便是。”
“官人又说这话了,咱们非富贵人家,哪能甚么东西找不见便再买呢,如此下去家中资财迟早要空空如也。”王闰之轻轻抱怨,语气无多少责怪,却是无奈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