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被他拒绝似的,不等他开口,谢苗儿就已经放缓了声调,慢悠悠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对韵。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她的嗓音本就柔和,慢下来之后,比春风都能多拐几个弯。

被当成小孩儿哄睡,陆怀海当然是哭笑不得的,可是听着听着,他倒也不想打断她了。

她唱得很好听。

而谢苗儿一边哼,一边回想起娘亲在她病时,是如何哄她入眠的,没多久,她的眼皮发沉,声音也渐不成章,越来越弱,随即便是意义不明的鼻音。

她把自己哄睡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怀海颇有些无言以对。不过,听见她均匀的呼吸,他竟难得的生出了困意来。

他无声地坐起身,在黑暗中静候许久,估摸着谢苗儿差不多已经趴在椅背上睡熟了,悄悄地走到她身边。

她果然睡意深沉,没察觉到他的悄然靠近,仍旧埋着脸。

陆怀海抬起略有些阻滞的手臂,搂住她的腰,郑重地将她抱起,轻手轻脚地要把她放在床上。

就像抱起了一片轻飘飘的小羽毛。

到底是睡着而不是昏倒,睡得再沉也有限度,感受到自己被挪动的谢苗儿鼻尖耸动,仿若察觉到了陌生气息的小兽。

陆怀海呼吸一滞,意识到她的脸颊在自己胸前乱蹭,他瞬间僵硬,跟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被她压在腰下的手都没来得及抽出来。

在手被压麻之前,她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陆怀海抽出手,侧过身躺在她身边,正要闭眼,忽然被她一掌糊在了脸上。

——在梦中的谢苗儿依旧没忘自己的初衷,怕他发烧,下意识探手去摸他的额头。

还好,摸起来不烫,于是谢苗儿翻过身,也把自己侧了过来,继续安心地呼呼大睡。

陆怀海夜视的本领很强,他看着她无意识地贴过来的脸,忽然很想捏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