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下扫视了一眼。
他已经分不清朝中人与人面孔之间的区别了。
“平王呢?”老皇帝开口,尾音带有怒气的余韵。
安王勾唇,语气平和而诚恳:“他生病了。”
在皇帝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他便补充道:“像父皇的其他儿子一样,生病了,病得很厉害。”
“天潢贵胄、龙子凤孙,也是会病的,”安王压低了声音,让他的话只有他自己和皇帝才能听见,“就像父皇,当年再如何威武,眼下也老了。”
旁边的小太监低眉顺眼得很安静,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你……你!”皇帝目眦欲裂,他想抬起手直指安王的面门,却发现他如今连这点的力气都不再有。
纵他能抬起手,亦撼动不了朝堂中这颗根深叶茂的大树了。
他昏花的瞳孔微微扩散,瞬息间,吐出一泡血来。
安王惊道:“父皇!父皇——来人,传太医,扶皇上回后殿!”
语气是实打实的关切,眼睛中却连演出来的情绪都懒怠有。
手忙脚乱中,今日的朝会散了。
安王嫌恶地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污血,反手把锦帕丢开了。
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太久。
示敌以弱的小把戏,难为平王那个蠢货信以为真,就这么一头扎进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也得亏他的好父皇喜欢玩这一套制衡的把戏,把自己的儿子玩得就剩这么点,他连对手都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