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欢偏头,抬起手臂揉着肩膀,“我总得有个撒气的地方不是?”
“我虽是怀疑,却也有八成把握,如果是严首山,此人向来胆小怕死,多疑却惯会投机,鬼门关上走这一遭,他只怕是战战兢兢,吓也吓坏了,再加上侯爷杀□□声,想来很快便要坐不住了。”
赵长欢点点头,没再多问,盯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发呆,只听开阳道:“北境战事稳了些,定北大将军与卫北将军左右加攻,北戎人一路退一路打,如今盘踞在那曲城,那地方易守难攻击,何况北戎今年多遇天灾,去年冬牛羊冻死了不少,今夏又有不少牛羊染了瘟疫,只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那是一个野蛮的民族,骨子里流淌着掠夺的血液,不过照目前局势来看,这场难打的仗,明靖胜算更大。”
赵长欢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跟她提及北戎的战事,不由将目光落到开阳身上,却见他面色肃穆,似有抚慰之意。
“侯爷让你告诉我的?”
赵长欢平静开口,抬眼望向开阳,“明靖胜算更大,倒不见得,战线拖长,无论是北戎还是如今的明靖都会觉得吃力,北戎凶悍,赵家驻守北境多年,常年来纷扰不断,三年一小战,五年一大战,他们拎着弯刀一次次扑上来,我们便一次次提刀挡回去,如今仗尚未打完,这阴谋诡计里已有人拖了赵家下水,胜负尚不见得,我只怕。”
怕战士不能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这些见不得光的阴谋算计里,这便是一个国家衰亡的征兆,明靖的丧国之音。
丈夫功未立,提刀顾八荒。
她弯唇,眼神暖意丛生,“谢谢,不过泄密军情,是重罪,饶是你,被侯爷知道也免不了一顿责罚,我不会向旁人再提。”
“风伯曾说,侯爷心里没有大道,没有义理,却在另有一方城池,外界喧嚣纷扰,乱不了他心境半分,我以前不信,而如今,我用一条人命拉着侯爷下水,却是信了许多。”
肩挑明月清风,手握三尺长剑,眸若繁星璀璨,心比日月昭昭,少年应当如此,风光殊绝。
可她再遇眼前人,满身戾气,双手血腥,无关家国仇恨,并非浩然正气,只是这便是韩灼选择活下去的方式,唯一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