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的身体里有一股属于我又不属于我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快登顶的时候,易水心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我。
那是很短、很复杂的一眼。
易水心说:“谢前辈是侠风古道的弟子,你是谢前辈的徒弟,那么四舍五入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我一愣,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问他:“你要跟我拆伙?”
易水心没回答,伸手要从我手上把伞接过去。我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恐惧来。这份恐惧的力量太大,瞬间压倒了先前的情感。我一把把伞抢了回来,努力拗出一个自认为凶狠的表情。
我说易水心,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说完,我看见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
嘴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像一股电流,顺着脊椎直通向大脑。我懵了,易水心也懵了,我们顺着人声转头,山门前站着几个叔叔伯伯,好像也是懵着的。
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过后,不知道是谁尴尬地笑了两声,“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哈哈。”
你笑什么啊!?
这还不如不笑呢!!
第17章 逐月明·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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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长辈跟原身似乎很熟悉,一口一个“小冬”叫得亲切。
我被簇拥在中间,借着原身的光,体验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感觉。可惜我绞尽脑汁也没在周围找到一张哪怕只是有些熟悉的脸,因此根本没有什么愉快的情绪。唯恐说多错多,暴露自己是个西贝货的事实,我只好把嘴闭得比鹬蚌相争里的蚌还紧,任他们舌灿莲花,我除了嗯、啊、哦三字大丨法,再没有别的回复。
先前“夸”我们有活力的人一口气叹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谢哲青怎么养出这么文静的一个孩子?”
我觉得这话没法接。
我想了想,“嗯…怎么不能呢?”
侠风古道放在阳平当地是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可要是放眼整个江湖,它就算不上太出名了。
易水心和我说起过中原这些个叫得上号的门派,要么是历史悠久,类似少林武当,要么就是有声名显赫的大佬坐镇。有聂无极的自在城、有柳叶刀的沉剑山庄就是后者里出类拔萃的两个代表。
但侠风古道和哪一个都不大沾得上边。用比较官方的说法,它其实应该属于前朝余孽的一种——侠风古道的祖师爷曾经做过前朝禁军的头头,后来因为玩不会职场那一套被同事陷害,差点连命都搭了进去。
祖师爷在监狱深度游了一圈后大彻大悟,痛定思痛,决定上疏辞官,再也不吃九九六的苦。
实在是我辈楷模。
侠风古道立派几十年,一直不温不火,养出来的弟子也没有争强好胜、出人头地的野心。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几十年它也会这么一直不温不火下去。
谁想到半路突然冒出个谢哲青来。
逃早课、耍滑头,练剑偷工减料;好美酒、好骏马,还好交怪朋友。很难想象这人到底是怎么长成一代宗师的。
我想起还在居延海时的梦,一时也有些无语。
一群人里留着山羊胡的那个捻着胡子,笑眯眯地拍拍我肩膀,“你还想他长成第二个谢哲青不成?”
“呸!可不敢胡说,万一成真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