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指滑落。

香燃尽了。

十一收起刀,没去看晏不归的神色,他温驯地低头行礼,“属下一时失了分寸,请殿下责罚。”

洛玠挑了下眉。

他看明白了十一因他受伤而挑断晏不归的手筋,正如十一知晓要拖延时间戏弄人到最后一刻,故而只是摆了摆手,便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青年。

晏不归站在那,面容苍白,两手脱力地颤抖,左腕更是不住地往下滴血,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沉默地低着头。

明明就要成功了。

十一被他的虚弱假象蒙骗,没看破他的意图,只差最后一点点,他就能离开这儿。

可正如流沙逝于掌心……晏不归颓然地闭上眼。

洛玠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他会留在这,被一点一点磨掉爪牙,将规矩刻入骨髓,直到跪伏在太子面前,驯顺地称臣。

原来这就是他所害怕的。

那一夜的后来,洛玠并没有给晏不归旁的什么责罚。

他站在廊下吹了会风,当夜就发起了烧,等过了几日好些后才想起来小八,召人过来一瞧,左腕上还缠着白布,隐约渗着血。

洛玠眉头一蹙,懒散地倚在软榻上问,“手不要了?”

晏不归看他一眼,并未做声。

那目光却有点奇怪。

洛玠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难得软和的语气又硬了起来,伸出腿踢了一脚他的膝盖,不高兴地道,“谁允许你站那么高跟孤讲话,跪下。”

晏不归挨了这一下,倒是听话地跪了,只是依然不看洛玠。

就跟赌气一样。

洛玠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再一看晏不归,好像还真是有点那种味道,他凤眸微眯,露出一丝兴味,“你闹什么脾气?孤上次都没罚你。”

提到上次,晏不归猛地绷紧了下颚,手指下意识弯了弯,左腕上的白布因着这一动作渗出了更多的红。

一股铁锈味。

洛玠不适地皱起了眉,离他远了点,“你这伤怎么还没好?”

晏不归自嘲一笑,“殿下以为呢?”

阴阳怪气的。

洛玠不耐烦地抽了他一巴掌。

他病还未好,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耳光打在青年脸上,不疼,却足够叫人记起自己的身份。

晏不归咬了咬牙,身体本能地回忆起曾经的痛楚苦难,下意识地他不敢再惹恼洛玠,但心头到底不服,青年薄唇开合几下,还是说,“这不就是殿下想要看到的吗?”

“左手伤的人,便废了左手,这几日您都派了宫人来监查,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很是嘲讽不忿的语气,细听却有点委屈。

就好像一只被主人养的其它宠物欺负狠了的狗勾。

洛玠一哂,慢慢回过味来,有些好笑地朝晏不归招了招手。

“来,”他懒洋洋地笑,“给孤瞧瞧。”

晏不归眼睫微垂,似乎有些不愿,但最终还是膝行着挪到了他脚下,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