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手指滑落。
香燃尽了。
十一收起刀,没去看晏不归的神色,他温驯地低头行礼,“属下一时失了分寸,请殿下责罚。”
洛玠挑了下眉。
他看明白了十一因他受伤而挑断晏不归的手筋,正如十一知晓要拖延时间戏弄人到最后一刻,故而只是摆了摆手,便将目光移向了旁边的青年。
晏不归站在那,面容苍白,两手脱力地颤抖,左腕更是不住地往下滴血,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沉默地低着头。
明明就要成功了。
十一被他的虚弱假象蒙骗,没看破他的意图,只差最后一点点,他就能离开这儿。
可正如流沙逝于掌心……晏不归颓然地闭上眼。
洛玠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他会留在这,被一点一点磨掉爪牙,将规矩刻入骨髓,直到跪伏在太子面前,驯顺地称臣。
原来这就是他所害怕的。
那一夜的后来,洛玠并没有给晏不归旁的什么责罚。
他站在廊下吹了会风,当夜就发起了烧,等过了几日好些后才想起来小八,召人过来一瞧,左腕上还缠着白布,隐约渗着血。
洛玠眉头一蹙,懒散地倚在软榻上问,“手不要了?”
晏不归看他一眼,并未做声。
那目光却有点奇怪。
洛玠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难得软和的语气又硬了起来,伸出腿踢了一脚他的膝盖,不高兴地道,“谁允许你站那么高跟孤讲话,跪下。”
晏不归挨了这一下,倒是听话地跪了,只是依然不看洛玠。
就跟赌气一样。
洛玠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再一看晏不归,好像还真是有点那种味道,他凤眸微眯,露出一丝兴味,“你闹什么脾气?孤上次都没罚你。”
提到上次,晏不归猛地绷紧了下颚,手指下意识弯了弯,左腕上的白布因着这一动作渗出了更多的红。
一股铁锈味。
洛玠不适地皱起了眉,离他远了点,“你这伤怎么还没好?”
晏不归自嘲一笑,“殿下以为呢?”
阴阳怪气的。
洛玠不耐烦地抽了他一巴掌。
他病还未好,没什么力道,软绵绵的耳光打在青年脸上,不疼,却足够叫人记起自己的身份。
晏不归咬了咬牙,身体本能地回忆起曾经的痛楚苦难,下意识地他不敢再惹恼洛玠,但心头到底不服,青年薄唇开合几下,还是说,“这不就是殿下想要看到的吗?”
“左手伤的人,便废了左手,这几日您都派了宫人来监查,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很是嘲讽不忿的语气,细听却有点委屈。
就好像一只被主人养的其它宠物欺负狠了的狗勾。
洛玠一哂,慢慢回过味来,有些好笑地朝晏不归招了招手。
“来,”他懒洋洋地笑,“给孤瞧瞧。”
晏不归眼睫微垂,似乎有些不愿,但最终还是膝行着挪到了他脚下,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