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顾家请命,不敢欺瞒王爷,臣妇这是为自己请命。”
她浅浅吸了口气,声音轻缓,“臣妇无德,不能在顾家长久过日子,预备了恩了怨,永远离开镧京。早前顾家老爷于我阮家有恩,我阮家落魄时,他坚守义礼,使我家不至于被阿猫阿狗欺凌。今日顾家腹背受敌、危如累卵,除了攀附王爷别无选择,故而我为了此恩,冒命前来。”
阮雀摆出满满的诚意,没有任何隐瞒。
她明白,手握生杀大权的人要什么没有,而今天子百官都忌惮着他,他要金银财宝,美婢娇娥,又哪里要不到?唯有诚意,是她眼下能拿出来的,最稀缺的东西。
果不其然,司朝闻言勾起唇角。
桃花眼里盈满笑意,一抬手将她扯入怀中,一如那夜玉象之上的态势,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
他没有看错人。
从初见时她孤身一人被山贼追赶,分明紧张却仍强装泰然,到后来姬府里她分明害怕,却仍形单影只地踏入庭院,不去求救顾廷康分毫。
到了今日,她想定了,要和离。
每一回,她都明白自己会面临什么,可每一回,她都倔强地往前走。他明白阮雀选择和离要背负什么,也知道阮雀也明白,可她仍坚定地,要迈出这一步。他也明白阮雀今日此来,时刻忧心有来无回,殒命于此,可她还是来了。
为着自己想要的,明知诸事不可为而为之。
她们都一样,骨子里都镌刻着誓死不屈的桀骜,敢与命搏,敢与世俗搏,或许胆怯过,可从不指望谁来救赎。世人所有的盛放、枯萎、腐烂,尽数和他们无关,唯有自己,才是拯救自己的非凡英雄。高朋满座或门庭凋零,歌舞升平或四海皆惊,她们踽踽独行,垂着眼,拼着命。
这一场寻觅实在太久,直到这一刻,长久漂泊的心似乎找到了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