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提着酒坛晃了晃,迷惘地朝她看去。
尹婵轻轻点头,她知道书房的画卷,数日前进去过,满屋都挂着。
谢厌蹙眉,酒坛子一丢,地面倏地滚出咕隆声。
他在说书房,话又很快转到别处,眯眼苦涩地笑了笑,低沉沉说:“今日钱家小哥送画,只要说得出模样,他就绘丹青送,真好。”
对尹婵来说,便是原州清酒也极烈,浅酌一口,唇都发麻。
此时谢厌说着话,酒息便一缕缕缭绕,她也快醉了。
那钱家小哥正是客栈旁书画铺的。
尹婵隐隐觉出什么,唇瓣翕动,小声唤了他一下。谢厌陡然朝后靠去,后脑勺重重磕上门板。
他惦记着往事,凭醉意把沉压心口的话,醉眼朦胧地呢喃:“我也想要……”
尹婵嗓子眼轻轻泛涩,声音低绵:“要、什么?”
谢厌眼眸空落落,突然偏头盯着她,凌乱的发丝垂在身前,遮掩了面上的疤。
他没有开口,气息渐渐乱不堪言。
一时间,屋内只有他急促喘息的声音。
听在尹婵耳里,似是银针围着心口密密麻麻扎,手被谢厌拽住,拢在怀里不放,生怕她离开。
他酡红着脸,神智在酩酊中远去,烂醉般低语:“要她的画像,可我没见过,从来没有。四年前随着行商跑去京城,爬到了侯府所居的巷子,我只想看看她的样子……”
尹婵短圆的凤眼睁大,讶然道:“你曾经,回过京城?”
四年前,他也不过十六。
并非而今统掌原州的威势,是如何到了千里之遥的地方。
谢厌眼神迷乱,听不见尹婵的话,当年无法找到赴京的路,一行辗转,至京城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