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则是诡谲压抑的黑暗。
“阿……阿迟,快……快跑!”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于是她穿过无数冷硬的枯枝与荆棘,穿过暗黑的石墙与白雪,穿过料峭凌冽的寒风。
她在一处隐蔽的树林停下喘了口气,手掌早已被血染红,变得冰凉而黏腻。身后死寂,而火光犹在,她怔怔望着身后,眼睛被火和血衬成诡异的黑红色。
严冬的风没有丝毫的温情,残忍地割过肌肤,留下持续的钝痛。胸腔剧烈起伏,心脏的敲击声快速而清晰。
她死死咬住嘴唇,而后继续向前方奔跑。
终于,她看见一团小小的火光。数十个孩童排成一排,被一个戴着官帽的人领着,慢慢悠悠的走向一扇敞开的宫门。
她认得,那是皇宫。阿爹说过,那是士兵也不能随意搜寻的地方。
她跟了上去。
沉重的宫门缓缓合上,摩擦间发出刺耳的杂音,好似炮火的轰鸣。
顾栖迟猛然惊醒,眼睛红的得像是淬了些血。
又梦魇了。
京城西南,东厂大喇喇占据了大片地方。白墙黑瓦,方方正正,像是一座对比鲜明的假房子。大门处站着三两个值夜的番子,皆是脊背笔直,面无倦容,看上去像是一动不动的雕塑。
这会儿已是三更,夜沉如墨,万物俱应入眠,只有几只通体漆黑的鸦鸦们风一样地掠过夜空,发出粗哑难听的叫声。
过了几秒,昏暗的房间里,传来低低的、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松软的被子里面慢慢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胳膊,手腕上系着个细细的红绳,中间拴着个圆滚滚的金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