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居然就像是地上他卧房的翻版。
却比地上的卧房还要精致的多。
这儿被布置地极为妥帖,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与心力。不论书案、桌椅、还是床寝,无一不金贵,都是来自各地的珍品。墙上还挂着外面万金难求的前朝画作。
说是哪个大族世家公子的卧房,也不足为过。
这些外面难得一见或却珍贵异常的物什,如今却都集中在了这间昏天暗地的牢房中,显得十分诡异。
这儿与其说是地牢,更像是个什么金屋藏娇的囚笼,被主人拿来囚住不情不愿的金丝雀。
但此时这里却是空空荡荡,只有谢妄一人。
他走到书桌前,将拿了一路的盒子放在桌上。
一声轻响,谢妄掀开了角落刻着“格物楼”字样的盒盖,里面是一套精美的笔墨,皆被雕刻了喜鹊在树梢上振翅欲飞的模样,又被称为春色惊枝图。
谢妄垂着眼看着,将毛笔拿起在指尖把玩。他视线专注地跟着鼻尖,眼眸黑亮纯粹,却不带一丝感情,如两丸没有生命的黑水银。接着毫无预兆地将笔杆折断。
“啪”地一声,火光摇曳,照出的阴影随之晃动,如张牙舞爪的怪物狰狞着要破墙而出。
谢妄将盒子盖上随意放置在书架上。
起身走到床前,打开床旁的柜子,轻轻把折断的笔杆放了进去。
里面已有了许多不明意义又毫无用处的东西,如核雕、匕首、染血的干花瓣......
谢妄像是那种收藏癖的小孩,满足地看着自己的“藏品”,手指在上面一一轻轻抚过。
“怜奴,你一定要对我好。”他对着这些东西轻声道,语调轻而慢,
“不然的话......”少年边说着,边向后倒去,身躯陷进柔软的被褥中。他闭上眼,任锦被上十分熟悉的气味将他包裹,餍足又痴迷地勾起唇角,喉结上下滚动。
他真的会忍不住将怜奴关进来,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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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府。
天色渐暗,江时雨正在看书。忽听窗柩发出了点点响动。
黑影从外翻了进去。
江时雨抬眼看了看窗外本该在有人进来时示警,如今却毫无声息的初六。
也不知何时开始,谢妄像这样随意进他的房间,好像是理所应当之事了。
江时雨翻过下一页,语气随意:“你去哪儿了?”
从雅谈回来时,他就发现谢妄不见了,也不知是何时走的,毫无规矩可言。
他心中略有头疼,要教的东西还真不少。
“一个好玩的地方,”谢妄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露水,朝他灿烂地笑道,“之后带怜奴去玩。”
江时雨抬眸,看他兴致勃勃地模样,漫不经心地轻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