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伊始

众人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江时雨与他对视,放下手中酒杯,彬彬有礼:“谢司使有何事寻我,需要这般大动干戈。”

江时雨意有所指:“若是吏部尚书之公事,我想我已交代清楚了。”他在公事上有意无意地加重了音。

陈五郎这个东道主道:“就算是公事,也不该这般不知礼数的闯入园内!你可有皇帝盖的搜查章?若是没有,就别怪我明日定会参你戍夜司一本了。”

其余人立马意识到此时该表明立场,于是紧跟着陈五郎应和道。

陈五郎听着四周呼应之声,略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看着谢妄。

谢妄被千夫所指,他微微皱起眉,略带不快地脚下用力,随从立时悲惨地痛叫一声,打断了四周说话之声。

他依旧看着江时雨,语气冷淡无所谓,隐隐露出胁迫的獠牙:“江大人要我现在说吗?”

“......”

众人目光看向了江时雨,两人间针锋相对之意浓厚,剑拔弩张之间,众人仿佛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默契地不再说话。

江时雨面色平淡,指尖烦躁地在桌面轻点,最终起身,从谢妄身边擦肩而出。

谢妄松开压着的随从,目光在众人间停了一瞬,而后转身飒然而走,如来时般彻底将在场之人无视。

“......”

江时雨走在前面,谢妄跟着他。

两人沿着廊道前行至一处拐角,江时雨停下,目光从漏窗后的绿植与池水一扫而过,落到了谢妄身上。

刚刚谢妄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于他。江时雨身处高位,极少有人敢挑衅。心中恼火,面上反而越发沉稳:“谢大人有何事?”

谢妄看着他,表情却比刚刚要轻松了点,甚至眉目间几不可见的染了丝得意般的笑意。似是高兴江时雨没有留在那,而是跟着他走了。

他没有立刻说,而是先让跟着的其他戍夜卫退走,那些戍夜卫毫无异议,恭敬地拱手后无言地退去远处守着。

“......”

这一举就能看出谢妄在戍夜司中的地位之高。

“怜奴前天晚上怎么没去余山,”谢妄离了人群,那股嚣扬压迫的气势收敛,如猛兽收起了利爪。语气放软地问他,说埋怨却像撒娇,“我在山上等了好久。”

江时雨已看穿他这层装乖皮下张牙舞爪的可恶模样,退后一步避开他:“谢司使承认偷走了我的私印?”

他躲开的动作惹怒了谢妄般。谢妄神色淡了下来,如剑般利眉皱起:“你不想见我,却跑来看那个舞姬跳舞吗?”

江时雨似是觉得好笑,他们如今已算是撕破了脸皮,也不知谢妄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嘲笑道:“谢司使口吻怎酸涩如怨妇般。”

“但您又非我内子,我想去哪儿,恐怕不需与谢司使报备。”

谢妄抿着唇,满目不快,点漆般的黑眸中积着森冷寒意。

江时雨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气势上与他旗鼓相当:“若谢司使没有什么正事,我便告辞了。”他声音自矜冷淡,“往后若无要事,还请谢司使不要多番骚扰,做出今日这样不体面之事。”

他说完,不再看谢妄难看的脸色,目光放到来时的月门处,陈五郎派来的随从正候在那里。

真会给我找麻烦。

这般想着,他只踏出了一步,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大力。在随从的惊呼声里,他被谢妄一把拽着压在了墙上。江时雨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一句“松手”尚未说出,少年便压了下来。

灼热的气息比夏风还要浓烈,少年唇舌间熟悉的温度里多了丝中药清冽的苦涩。两颊处捏着他的手指强迫他张开唇接受对方的入侵,江时雨被挤在冰冷墙面与谢妄之间,坚硬的窗柩硌的生疼,他被逼的仰起头,摆出如献祭般的姿势。

四周的目光好像都刺在了他们的身上。江时雨用力地推拒着谢妄,曝露在众人面前的羞耻令他身体骤然升温。紊乱的喘息声流转在二人之间,他没想到谢妄忽然发疯,胆子这么大。顾不上思考众人是怎么想的,江时雨一狠心,牙齿用力咬下。

谢妄终于退开了些,唇间湿润的光亮里掺了一丝猩红之色。

江时雨被逼的眼角艳红,沁出点水光。他转头看向月门,正与睁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随从对上了视线。随从吓得往后倒退,差点摔在地上,仿佛怕被灭口般,连滚带爬地跑了。

“.......”

江时雨转头看向惹下大祸的谢妄。

却见罪魁祸首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挑衅般张嘴给他看自己的舌头,只见舌尖上有一处正在渗血的伤口,假模假样的一脸无辜地抱怨:“怜奴咬的太用力了。”

“......”江时雨深深呼吸,一句话也不想说,将他的手狠狠甩开,衣袖带出烈烈风声,从月门离开。

看着江时雨的背影,谢妄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淡去,指节揩过唇间的血色,眼中疯魔之色愈发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