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温翊手里又拿着一颗糖,他不吃,握在手里来回攥弄,晏温翊低着头,包装窸窸窣窣的响声在黑暗里清晰明显。
“我不知道。”很久以后,李凑才说。
“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没看晏温翊,声音很轻,“你让我放弃,让我不要这样,那我又该怎么办?”
他是李凑,是在这个家里凑合长大的,是带着怨恨长大的,他的气量狭隘如此,十多年来想不出一个问题,困囿其中不得出。
人死如灯灭,灯灭了,他看不见前路。
晏温翊睨过李凑,迟疑又迟疑,好半晌,他揉了一把头发,说:“嗯……其实这事也简单,你别想那么多……就可以了。就这么简单。”
看得出来他不常安慰人,安慰的话断断续续,透着一股生涩的笨拙,“你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必将自己塑造成其他人,你是李凑,有人认识你,了解你,原来在学校也有女生喜欢你……”
晏温翊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你的这张脸。
“你没有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自傲的我见过,像你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我倒是头一次见,这得多累啊。”
“你外婆给你留了钱和房子,如果能拿下就收着吧,就当是她小时候欠你的,有钱不好么?多少人想破脑袋也没碰上这样的事情。这笔钱现在对你来说应该不少吧?”
晏温翊走到钢琴前,手指按在琴键上,击弦锤撞在琴弦上震颤发声,他接上的正是李凑戛然而止,没能在往下弹的一段。
晏温翊没有认真,手指有时候会弹错,乐声连贯又不连贯,半分听不出原版的风格,不成章法,听来有些滑稽。
李凑缓慢地松懈下来,怔怔注视着琴面略略的暗影。
他想晏温翊你真是不会安慰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
晏温翊偏身看了看他,李凑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在看什么?
这么黑,又能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