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年前,汤山庙宇中的那个男子与前头扶着胞妹,满心宠溺的身影,渐渐重合起来,又慢慢剥离开去。
唯有他曾经在风雪里说的话,此刻在漫天飘落的枯叶中再度响起。
只是,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谢蕴眼中难得聚起的光,又黯了。
她含笑目送兄妹二人离去前,片刻抬手抹去眼角清泪,重新走向宫苑深处。
太尉中,荣昌将将回府,正遇杜广临欲要出府。
“阿靖。”向来都是杜广临先出声,即便他此刻有事要出去,但既见了荣昌,便也没有什么好急的,只伸手扶过她,返身回了屋内。
“太尉大人有事出门,无需去而又返。”荣昌抽回手,因着今日在颐庆宫头一遭受了海氏的顶撞,心中便有些憋闷。
她自是这般想得,数十年海氏见她都是恭谦和顺,一朝成了太后,竟也敢虚空着架子摆出谱来。只是越这样想,面前浮现出的越是杜若那张脸。
又柔弱又倔强。
她今日离宫,原是放慢了步伐,甚至在宫门口遇见儿子杜有恪的时候,特地滞留了片刻。却不想,并未等到杜若出来。
后来,她便想起,离开颐庆宫时,隐约听得海氏让杜若出来送她。结果杜若却拒绝了,说什么她喜静,不愿前去打扰。
她们间,何时已经变得这般生分了?
她难道不是自己的女儿吗?
荣昌这样想着,便也这般开了口,“阿蘅大了,愈发不受管教,性子也越来越倔。本殿便愈发觉得她不像自己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