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站在遥安门下,背后高殿巍峨,更衬得他身形消瘦。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向群臣道:“今日冬至,进九天,天至寒,过了今日,凛冬将尽,诸位是朕的股肱之臣,国之柱石,没有诸位的辅佐相伴,大尧没有今日,朕也走不到今日。”
正说着话,天边最后一丝阳光,也渐渐被乌云遮住了。天空洒下了碎雪,雪花落进酒杯中,瞬间就融了。
白昼把酒杯端平,刻意去接飘落的雪花,道:“就连苍天也愿为大尧祝祷,点拨朕心,落雪无根,寒可彻骨,入了烈酒,便可暖心,就如同诸位与朕,没有诸位,朕只如一粒苍穹飘雪,愿诸位陪朕,有待来年,锲而以恒。”
说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群臣齐声道:“有待来年,锲而以恒。”也都纷纷端起酒杯,喝尽杯中酒。
就正这个时候,有人朗声道:“大尧的天子确实如同天上雪,无魂无魄,就连心也没有,融入再好的烈酒,也不过是无根水。”
挑事的角儿来了。
白昼不动声色。
众人循声而望,只见说话那人,正是扶南的传诗人,他站在宾客席位上,依旧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礼部尚书起身道:“传诗人只怕是不胜酒力,来人……”说着,招呼殿前武士和侍人,“请传诗人回驿馆休息吧。”
“且慢,”殿前武士还没动手,便被皇上阻止了,只见皇上自斟一杯酒,端起来向传诗人恭恭敬敬,“这一杯酒,朕以侄儿的身份,敬二皇叔。”
一言出,惊四座。
二皇叔这个称呼,很多年轻的官员都不知道皇上指得是谁,只有些元老之臣,向白袁看去,面露诧异。
数十年的岁月沧桑,早将当年意气风发的皇子,消磨成如今面容丑陋的老人,实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寂静,停留在大尧的贵胄之间,良久。
终于,太尉墨崇出列道:“陛下,据老臣所知,当年的夺嫡之乱,大皇子与二皇子还有两位皇孙殒命乱象中,如今多年已过,陛下莫要受人蛊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