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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晚,是凌柏的母妃,一时疯癫,将六皇子错当成了凌柏,出手没有轻重,直接带走了朕的弘儿(六皇子)。”

梁婉清一面为早逝的凌弘(六皇子)、为陈家心痛,一面为太和殿正在接受朝拜的凌柏哀愁。若是那日,凌柏的母妃没有认错人,那这位出生便不被任何人所期待的孩子,真的不会再出现在世上。

苏公公推着武宁帝转动了四轮车,让帝王能够更轻松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所以,这些年来,不是朕不愿亲近他,是这些事儿,是这些人情,让朕没有办法毫无芥蒂的对待他。”

梁婉清不赞同地摇头,带着哭腔哑声道:“但那不是他的错,他当时才多大啊。是,他的确对不起陈家、对不起六殿下,但这并不能成为所有人都欺侮他的理由。”

“欺侮他。纵览北朝,你看看,谁现在还能再欺侮他?”武宁帝高声嘲讽道,又意有所指地继续,“你猜朕为何要禅位于他。春猎那日,他右手浸血,左手提着西戎暗探的样子,朕太熟悉啦,像极了十余年前,朕撞见他母妃错杀弘儿(六皇子)的那晚,他们母子二人,都是一个神情。”

“你猜,他母妃那晚,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

武宁帝抛下了疑问,没有再过多言说,由苏公公推着往别出去了,徒留梁婉清一人站在原地,无声地拆解这个谜题。

凌柏母妃那日真的疯了吗?梁婉清现在想来,应当是故意装疯的。

十年前的后宫,与今日不同,那时的梁岚还没有荣封昭贵妃,后宫的宠爱大多落在了陈妃身上。而六皇子作为陈妃的独子,自然是既大皇子之后,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对象。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六皇子“病逝”的那晚,一位原在武宁帝元后宫中做大宫女的妇人,被连夜处死。把逻辑贯通起来,那一切极有可能是——这位大宫女怀恨凌柏母妃,便故意下药毒杀,谁料被凌柏的母妃察觉,将计就计,为儿子铲除了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凌柏母妃那日没疯的基础之上。

而凌柏本人呢,他自幼成长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必然不会单纯。

这几个月来的相见,重新闪回梁婉清的脑海,她不会对凌柏产生任何厌恶,但还是会对他感到害怕。

即使再不愿承认,梁婉清都必须接受的,就是她的的确确被凌柏算计了。纵然结果如她所愿,纵然凌柏对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