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叙这边已经上了楼,温恕这才带着哭腔说道:“今天迟早来找我了,他问我要了你的住址。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威胁我,我就跟他说了……”
温叙猛得愣在了原地,不过不是因为温恕的话,而是那个慢慢从黑暗处走出来的人——迟早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黑色短袖,几乎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月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玻璃投了进来,打亮了他门前的一小块地方,也隐约照亮了迟早的侧脸,有些许月光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迟早,”温叙轻轻喊了他一声,连呼吸都带着颤,“好久不见。”
没有意料之中的紧张,反而带了一丝略显死寂的冷静,用目光描摹着这人的面容。
瘦了,原本的娃娃脸好像一下子瘪了下去,露出了流畅的下颌骨线条,因为他的脸颊上实在没什么肉,显得颧骨也有些高。他本就不算白,现在好像更黑了点,监狱里没有防晒霜,他站在太阳底下被晒着,没过多久皮肤就黑了不少,抹去了最后一丝幼态的痕迹。
好像什么都变了,从前他看向温叙的眼神从来都是亮着光的,像是一汪清泉,让温叙忍不住多看几眼。可现在,温叙在触碰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只看到了冷漠和麻木。
“是啊,好久不见,叙……哥。”迟早勾了勾嘴角,摆出了一张笑脸。只是他的眼里没有笑意,温叙也只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冷。
温叙有点紧张地捏了捏手里的袋子,无意识地向上抬了抬,说道:“我今天去接你了,但是没能接到。”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迟早耸耸肩,好像根本没在听温叙在说什么。他的眼神看向旁边有些旧的红木门,和那个如同摆设的防盗外门,似乎是无意说了句:“你换地方住了。”
好像是疑问句,却用着不可否认的语气。温叙一怔,他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不满之意。
他连忙把那些东西都挎在胳膊上,伸手掏出钥匙来,挤到了迟早的身前,有点紧张地开着门,以至于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怼进钥匙孔里。
迟早身上的肌肉很结实,个子又不算矮,就算只是这样挨着温叙,都有着十分强烈的存在感。他的眼神紧盯着温叙,像是要把这人的后脑勺盯出一个大洞来。
温叙的呼吸声很重,头轻轻低了下去,努力看向那个小小的孔洞。他从小就近视,在这么暗的环境下好像半瞎了一样。他想要缓解一下当前的气氛,连忙接上迟早的上个问题,说到:“找到新工作之后,我就搬出来住了。小恕还在家里和爸妈住,我……有时候会回去。”
“哦?叙哥开门也这么不专心,还要我来帮忙吗?”身后的人开了口,呼出来的热气却好像萦绕在温叙的脖颈,让他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连头发都有点根根竖起的意思。
还没等温叙说话,迟早就兀自把手伸了过来,胳膊环绕着温叙的臂膀,手轻轻搭在了温叙的手背上,轻轻捏住了钥匙,朝着钥匙孔里精准一插。远远看去,温叙就像是被他拥在了怀里,而他的头微微朝着旁边偏着,神色认真。
门营应声打开,迟早立刻将胳膊撤了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感,丝毫不认生地踏了进去。温叙提着袋子,立在门口,任由这人毫不遮掩地扫视着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