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此时,顾晏便会坐在一个矮到能和他视线齐平的板凳上,随意地和他聊天。
顾晏将手中的棉布折叠成各种奇怪的形状,复又拆开,搭话道:“说起来陛下还没见过你呢,安澜。”
苏策倚靠在木桶边,调笑道:“也好,廷渊不是准备与我成亲吗,我们进宫一同面见陛下,如何?”
顾晏手中动作一顿,收敛起方才嬉笑的神情,严肃道:“陛下虽不曾猜忌于我,但多次调离我身边的将领,以平衡我手中的兵权。我们的事陛下迟早得知,但是……”
苏策打断道:“陛下能任命公成担任左丞相,显然是惜才之人,目前乌狄仍是心腹大患,陛下雄才大略,你我成亲,陛下不会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这点倒是与顾晏看法相同,所以他才在何亮他们面前无所遮掩。
顾晏手中动作不停,漫不经心道:“有朝一日,乌狄被我们赶至卫河以北,陛下……”
“上书乞骸骨。”苏策不假思索道:“若陛下恩准,我们就此寄情山水,返回故乡。”
“若是不成呢?”
苏策凝视香炉中升起的袅袅烟雾,一呼一吸间都是药草的气息,沉声道:“那也许是没活到那个时候,不必再由陛下决断了。”
顾晏不置可否,眼看时辰将至,捞起苏策从木桶内抱出,又将他放入一旁准备好的热水木桶中。
一直到苏策更衣上榻,顾晏的神情仍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