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乳母诓我不成?阮杨被吓得不敢说话,从怀里抽出揉烂的婚契,就着微弱的灯火仔细瞧了瞧,里头赫然是秦砚与阮杨的名字,落款处有户部的印章。
少爷指向前方,几名下人掌灯立在阮杨四周。衣衫褴褛的阮杨,露出的手臂、脚踝肤若白瓷,污泥遍布在两颊,难掩面上白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抬头瞧着,眼眶及鼻尖都红通通的。
少爷将他的婚契拿过来看,斜觑,问道,你便是阮杨?
阮杨应了一声,说道,我不是叫花子。
少爷将阮杨扶起,阮杨已是些许疲态,歪歪扭扭地站着,少爷问道,方才可是你喊的救命?
阮杨低下头,嗯,那个人拿着梆子,非要往我身上凑。
少爷低笑两声,吩咐守门大爷,明早将此事报给官府。
阮杨垂下眼眸,两行泪沿着下巴往下滴。少爷见状,让下人拿了手帕,轻轻擦拭,问道,怎么还哭了呢?
阮杨接过手帕,往脸上一抹,道,你是我进青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污泥擦净,阮杨脸上白净不少,答话时又十分乖巧,少爷对这位未婚夫生出不少好感,笑道,这就好啦?
阮杨携着重重的鼻音应了一声。相比故意指错路,往他身上扔菜叶子的人,少爷给他递了干净的手帕,处理欺负他的打更人。
不多时,秦岂也披着衣袍出来,打更人俯身作揖喊了声老爷,秦岂从鼻间嗯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向父亲说明情况,阮杨却有些站不住,倒下时被少爷搂在怀里,阮杨在怀里看秦岂面如黑炭的表情,吓得浑身一抖,真的晕了过去。
“没办法,我那时候太饿了,你爷爷往那儿一站,我就开始抖,我总觉得,他要把我赶出去……”
阮杨说话时视线垂落,不知放在何处,眸中隐含的水花淡去不远处腾腾燃烧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