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他无能为力。
孩子,你让我活下去。活下去,好不好?
孩子重新蓄满了活力坠落,他本能地爆发出一阵嘶吼,干涩的出口被迫再次撕裂,在狭小的骨缝中逐渐挣扎出来,他害怕极了,多想秦砚此刻就在身旁,可他能揪紧的只有湿透的被褥,再一次撕心裂肺的泣声吼叫,水声滴滴答答地沿着鲜血密布的大腿汇成一滩,胎头露出了大半。
阮杨又是哭又是笑,他不确定,不确定孩子能不能活下来。
却又期盼着孩子能活下来。
再一身子往下压住用力,埋下头去咬住手背,胎水湿润干涩撕裂的出口,随着他极致的用力,水声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板,胎肩终于顺利娩出。他喘了两口气,最后一次用力,孩子掉落在用被褥圈起一团柔软的窝。
他笑道,孩子,出来了,出来了,砚哥……砚哥……
他第一次做爹亲,兴奋地喃喃细语,已疲惫至极点,来不及收拾自己,维持着跪姿趴在地上,找寻从身体里脱离出来的孩子。
迫不及待地抱起来放在怀里拍打,颇有活力连续不断的啼哭,让阮杨放下了心,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埋在他的脸颊旁,轻声道,宝宝,爹亲知道你什么模样了,好看,好看的。
毒发时冻僵许久的血液,随着孩子的出生迸发无尽的活力,放下孩子后,噗的一声从喉咙里呕出来,他捂住胸口闭上嘴巴想抑制住血液,却从嘴角溢出来,他昏昏沉沉地歪倒身体,脑袋磕到了床栏,彻底陷入昏迷。
“宝宝,爹亲那时要是不晕,你不会生病吧,对不起,是爹亲不好,爹亲让你生病,爹亲找不到大夫,爹亲……爹亲……”剩下的话语说不出来,堵在哽咽的喉咙里。
那时他昏迷醒来,孩子啼哭不止,浑身滚烫。他惊了一跳,想起昏过去时炭火未燃起,便立即爬过去找到火盆燃起炭火,剪了脐带,跌跌撞撞地找到已冷却些许的热水给孩子清洗,可孩子的哭声依旧不曾停歇,烧的越来越厉害,不找大夫不行了。
阮杨咳喘不止,轻声道,你别怕,爹亲给你找大夫。
他披上被褥,一瘸一拐地走上那条小道,风吹来时肚腹疼痛不止,白雪覆盖的双脚通红,双腿已几近麻木,他一边走,一边高声呐喊,他希望求救的声音可以传到六十七块青石板处的主院,他高声喊道,砚哥,我生了一个孩子,能不能……能不能找个大夫。
雪花在风中飘荡,沾在他的被褥上,在他的发丝上融化成冰冷的雪水,那一路他咳嗽得更厉害,却也不忘高声呐喊,直至风雪冻住他的声音,直至他的脚踝难动分毫,秦砚也不曾出现在他绝望无助的小道上。
阮杨努力笑了笑,折返时孩子啼哭逐渐虚弱,他努力暖和自己的手之后,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小声安慰自己,没事的,父亲可能太远了,我要去外面,给你找大夫,如果能出去,我们就不……不回来了。我们在爷爷的墓碑旁边筑一个小屋,我们以后都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