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傅羽舒张了张嘴,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到了嘴边却哑然,“我……”
“没关系,我知道。”
沈观解扣子的手很稳,浸了水有些滑溜的扣子,在他手里也变得十分乖觉。傅羽舒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沈观的动作,直到胸口一凉,才反应过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屋外忽然爆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声音来源于柏英:“你……你说什么?”
另一个人答道,语调颇为惋惜:“救不活了。”
第46章 父亲
死亡从来都是毫无征兆的,尤其是在这片烟雨朦胧的乡间。
柏英哭得很压抑——大多时候,她都和傅羽舒一样,情绪并不算外放。而信佛之人,往往怀揣着一颗宿命论的心。卫生院那人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波人,或同情或关切,柏英皆两耳不闻。
她只是握着胸前的佛像,嘴里念叨着不成调的歌,随着渐渐止息的雨声飘向远方。
在幼年时,傅羽舒曾有一个对他特别好的外房姑姑,据说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时义村还没修路,从外地进来,需要走一道长长的木桥。桥两边是如浪一般两米多高的杂草,人从中间过,就像一条条迷失在深海里的鱼。
姑姑性格温和,像个孩子王,偶然回来几次,都会带着这帮孩子们漫山遍野地乱跑。摘桑葚、砸板栗、爬上废弃的高高的烟囱。
虽然沈观总会臭着脸,但傅羽舒能感受到他的快乐。
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这个姑姑突然就不见了。像雨后晴天蒸发掉的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孩子的记忆都是断层的,时间就这么滴答滴答走过。后来傅羽舒的年纪稍长,才隐约记起有这么一个人。问起来,柏英才“哦”了一声,轻声道:“死啦。”
那是傅羽舒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