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关山月以前很喜欢兔子,听说医学生要解剖很多小兔子,她第一次拿起手术刀割开血淋淋的皮肉时在想什么?她第一次挽救了一个生命的时候有没有哭?她第一次被患者指责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纪苍海拥有她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也错过了她本来要给的。
她想问问最近过得怎么样,挣的钱够不够花,可笼罩着她们的沉默令她不知如何开口。
关山月突然说,“我还欠你十一万。”
纪苍海偏过头,有些不解。
“学费。”她提醒道。
她的眼里流露出哀色,她们本可以不那么生疏,本可以做尽一切可以做的事情,就像她不敢牵手的时候握住的那片衣角,就像埋在她们之间永远走不到头的回忆。
“一定要这样么?”她低声说。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她突然很怀念以前,关山月软着声音跟她撒娇,抱着她不放手,四目相对时睫毛轻颤,那眼神一遍一遍地诉说着,她爱她。
她说她念英文很好听,也总是喜欢听她念海子的诗,睡前总要靠着她,听她一遍又一遍地说:
“我爱你
跑了很远的路
马睡在草上
月亮照着他的鼻子”
然后等她轻轻吻她的鼻尖。
也怀念无数个昏黄韫倦的午后或是意乱情迷的深夜,那时她的眼神像水,唇舌像糖,身体像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