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难民并不是如关鹤谣以为的那样,是从河北而来。她仍是将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太温和了。

毕二当时惊讶的回答“哪能呢?河北到这儿,以他们的脚程两个月可到不了。”着实让她又羞愧又难过。

这一批难民是从京西南路逃来的。

黄河决堤,毁的不仅仅是一座堤坝,更是周边数十郡县的水脉稳定。母河的异常在她每一条支流都有令人心悸的体现,京西南路数条主要河流也出现了暴涨、决堤的惨状,已被波及的、未被波及的民众纷纷逃离祸源。

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就连这个时空的宋室皇族,没了蛮族作为天敌却仍南渡,将都城从汴梁迁都到金陵的最大原因,就是黄河。

倔强暴躁的黄河接连不断地决堤、改道、泛滥,尤其是下游河北两路和京东、京西地区,受尽折磨,时不时沦为泽国。

汴梁城处黄河下游南岸之滨,黄河稍有异动皇家就提心吊胆。

终于受够了不知哪天老家和祖坟就一起被大水冲走的恐惧,百年前,宗室一遭迁都到了这金陵城。

就连魏家当年也是怕早晚黄河出事,下定决心南迁。

这样的巨贾之族尚且元气大伤,据说在途中还遇到山匪打劫,多亏被路过军士救下。

而这千里险途,平常人家要想安全走过更是难于登天,最后往往都是十存五、六,家破人亡。

等到河北的难民抵达,不知又要是怎样悲惨的光景

关鹤谣不忍细想,晃晃头,挂起笑脸继续分发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