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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钟盛扶着明德帝往龙床边走,犹豫着开口:“奴才实在猜不透,暗香的人传来消息,这几日观察,小宋大人身边伺候的都是他从闽淄那边从小用惯了的人,旁人进不了身,这些天小宋大人也没和别人接触过,小宋大人当年被宋太尉从族谱中划掉之后,险些饿死在街头,是宋太尉老家一个已经出家的妹妹不顾宗族硬将小宋大人接过去放在身边养,小宋大人这才好好长大了。”

“朕知道,”明德帝坐在床榻。

“老奴忘了,”钟盛笑道:“小宋大人生平的事迹暗香已经呈给陛下了。”

“也难怪他的姑妈会将他接到身边,”明德帝和钟盛闲谈起来:“宋哲这个庶妹年少时与一贫苦书生相恋,可惜被宋家棒打鸳鸯,书生年纪轻轻的去了,这女子也出家为尼,不过她母家是闽淄商贾大户,他这个姑母也没过什么清贫日子,这般痴情忠贞的女子,宋催养在她身边应是差不了的。”

“老奴也是这么觉得的,”钟盛附和:“查访消息回来的人说宋小姐在闽淄常常自掏腰包为穷苦人家施粥、义诊,是个大善人,闽淄的百姓提起她来个个都夸赞。”

明德帝听完心情愉悦:“那就证明朕没有信错人,那些探子先不动,派人盯着。”

“已经派人死死的盯着了,”钟盛半跪着给明德帝帝脱鞋:“天色晚了,陛下,歇了吧。”

明德帝垂眸,望着钟盛头上的白发,忽然道:“钟盛,以后这样的事你就让年轻的过来就行,朕前几日听你那侄儿说,你近来腰酸,膝盖疼?”

钟盛感激明德帝惦记他,扶着明德帝的脚上龙床,道:“陛下不必挂怀,都是老毛病了,这宫里头伺候的谁不落下点脚酸腿疼的,不打紧,反倒是陛下不让老奴伺候,老奴心里才难受,老奴总要帮怡妃娘娘看着陛下,才安心。”

明德帝拍了拍钟盛的胳膊,此中深意不可以言矣。

子夜过后,明德帝从梦中苏醒,自从刘世邦带兵出征蜀海后他夜间便睡不踏实,半夜时常惊醒,梦见了以前许多事,明德帝从床上坐起来,没有了睡意,便悄悄的下床来,随意披了个外袍,在屋内站了会便觉得闷,想出去吹吹风。

钟盛睡在外间,明德帝体谅钟盛年纪大,便不忍心叫醒他,自己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去。

夜间微微凉风吹在脸上让人精神一震,这么晚还在宫里走动的只有巡逻的侍卫和禁卫军,明德帝才走了半盏茶功夫就被宋催瞧见了。

宋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明德帝面前,腰侧别着长刀,一身青墨色盔甲,他未带头盔,漆黑如墨的长发尽数扎进棕色发冠中,配上他俊朗的面容,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今日当值?”

“陛下,”宋催皱着眉走到明德帝身侧,语气有些严厉:“夜间寒凉,陛下怎么也不披个氅子?”说着瞧了瞧明德帝身后,见没有一个人伺候,眉头锁得更紧:“怎么连个提灯的人也没有?”

“朕只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明德帝忽然起了心思,逗他道:“忠慎莫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