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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康帝再开口时,声音冷得像冰,“阿璘欲为其平反,可曾想过置先帝朱批于何地,置朝堂威严于何地?”茶打翻了,他令黄德庸换一盏新的来,浅啜着道:“朕再问你一次,罪臣秋千顷是否还在人世?”

封璘定了须臾,扬起脸说:“钦安城楼一跃,凤雏折翼,世间便再没有了秋千顷。”

……

人皆退去,寝殿中独留黄德庸一人伺候。

他知隆康帝胸中郁结,熟练地点起苏合香,将香炉挪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壁为隆康帝捏肩,一壁劝道:“兖王殿下的脾气您是最清楚的,等这阵劲头过了便好,您又何必同他置气?”

“他的这副脾气,”隆康帝脸色缓和了些,不知想到什么,忽地轻笑出声,“真是像。”

像谁,他没有明言,闭了眼,那个明艳无方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里。

“父子没有隔夜仇,朕当然不会和阿璘计较。”

隆康帝睁开眼,向黄德庸缓抬起手臂,龙袍滑落,那节瘦得见骨的腕上耀着一模一样的红泽——自那人无声无息地死于冷宫之后,他遍访数年,终于寻到当年宫匠,原样复刻出了自己坐拥天下亦再难得的珍宝。

“只要阿璘肯听话,朕欠他母妃的,自当百倍奉还。”

此时虽已过午时,日头抛洒下的热力却分毫不减,朱墙边上那一排琉璃叠瓦被映得煊赫非常。

杨大智扶刀站在阴影里,远远见宫门吱呀一声开了,封璘端袖步出。杨大智快步上前,还未开口,便从他的神色间便揣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