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濯只是紧紧握着姐姐送给她的小刀,没有说话。
围绕在篝火旁,三人的鼻间尽是辛辣的香气,陈子瑜将胡椒和大粒盐抹在烤羊腿上,递给谢玄濯。
“殿下,吃了饭,早些去睡吧。”
谢玄濯没有接那块看上去便油香肉厚的羊腿,此刻她只想好好躺着,陷到黑暗中去。
于是,在别人看来,她像个游魂一样闯进了自己的帐篷里,跌跌撞撞。
谢玄濯躺在了铺着柔软皮毛的榻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来,她每晚都沉沦在那一夜里。一片血红中,母后被那么叛军斩下头颅。头颅被大笑的叛军一脚踢出殿外,滚落阶梯的响声震彻嗡鸣在她心间。
她和皇兄躲在隐蔽的角落里,最后皇兄也死了,他将武器都留给了她,只因她的年纪更小一些。
黑暗的角落里,她看见皇兄被杀红眼的军士砍成了三段。那是她被誉为战神的哥哥啊,于万千敌军中杀出几个来回,却被自家的兵,剁成了肉泥。
谢玄濯颤抖不已,她的心空了,可眼泪却流了下来。
她不记得当时自己有没有哭。但自从发现自己时常流泪之后,她竭力忍住了眼泪。
毕竟,天底下哪有傻子会悲伤地流泪。
黑暗中,她无声地咧嘴笑了笑。
“明姑娘,不如你也坐下来吃点吧,”陈子瑜倒也不恼,等看着谢玄濯进帐后。他狠狠咬下另一条羊腿的肉来,一口肉一口酒,半是怀念半是哀伤地说:
“我这个老头子第一次来草原还是随大军来的,当时先皇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如今,先皇去了,我这把老骨头竟还在。”
“先皇的余威犹烈啊,当年金巫族有人叛乱,先皇率人平叛,单枪匹马突出重围,救我族于水火之中。”明净翡静静地说着,接过了草原上的烈酒,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