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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何必行如此大礼。”他亲手扶起淮南侯道:“今日是家宴,母后与舅舅多年未见,终得以团聚,侯爷今日便暂时放下君臣之礼。”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实不敢稍有逾越。”宋穆礼数周全,容不得他人挑出丁点错处来。

宋珂万千思绪于胸中郁结,她早就料定阿耶入京必定步步留心,时时在意,谨慎小心生怕丝毫行差踏错。在她入京前,阿耶便是这般教导她的。

只是,如此恭敬的阿耶,当真会如《无名册》中所言起兵谋反么?

深吸一口气,宋珂复又抬首含笑,在太后身后朝前盈盈福礼,清雅端静,脆生生的一声,打破此刻难堪的场面:“阿珂见过表哥,见过阿耶。”

一旁的虞洮耳闻明见,也轻笑出声,化解了冰冻的气氛,俊秀的面庞上满是常人难以得见的亲和,如神仙玉人引逗人心。

“阿珂免礼。舅舅初次入宫难免不习惯,阿珂要替朕好生招待舅舅。”

吩咐亲生女儿招待人家远道而来的亲生父亲,言下之意,好似宋珂不是南岭人,而是自己人了,是宫中人了。

宋珂微微一福,仪态体闲,柔声细语笑道:“是,阿珂知道了。”

虞洮瞥见太后苦涩的神情,“外面天寒,殿内地炉烧得旺,母后咱们快进屋再聊。”

太后喉头哽咽,“也好,进去吧,哀家站得也有些乏了。”

哀家,可怜之人,无夫之哀。

饶是荣耀权势伴随一生,可若要割舍情爱恩仇,又有谁愿意做这个“哀家”?

太后轻叹一声,素手无力的抬起,柔弱搭在宋珂的手上。宫娥打起帘笼,一行人进到长寿宫正殿中,室内烘着地龙,熏着暖炉,暖和得很。

太后解下兔绒围脖,与皇帝一齐端坐在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