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川舌尖抵了抵上颚,眼神愈发地暗,“值个春宵足矣。”
“陇南那年是天灾,本该有朝廷的赈灾款,孔壁数次上折子,不过听我爹说,始终是石沉大海一般。 我娘心软,怎忍心陇南灾民饿死,便与府中女眷缩衣减食,我爹开粮仓意图救灾,可陵西也穷,军中将 士的鞋还得荣肃公夫人给缝,说到底,也没救得了多少人。”
陆云川叹了口气,攥了个瓷盏在手中摩挲,他虽不曾亲眼见过陇南百姓惨状,可却瞧见过夜深人 静,母亲对着烛火一针一线地缝衣做鞋,愁眉不展。
“流民成了乱匪,成了叛军。我爹得在原鹿镇着沙戈部,但他还是派了一支轻骑去,说是要将孔大人 的家眷接来陵西,结果那支轻骑回来时,什么人都没带回来。”
“没过多久,我爹便收到消息,孔大人在府中自刎,死前还曾在堂内的墙上留了句话。”
陆云川又将茶盏放了回去,吐字轻缓地说:“三十功名负尽,皆作尘土。”
“那之后我爹勃然大怒,派兵去将流匪叛军打了个溃散,后来陵西的兵守在陇南境外,将叛军困在了 陇南郡,等封白露来才撤兵。”
陆云川说完,面色已然发沉。他虽不曾亲眼见过,但后来却听陆广岚提起过,饿狠了的流民什么都 吃,连人都不放过,他们已被死亡亦或是天灾折磨得不再是人,心中唯有最原始的欲,烧杀抢掠,拋弃 人性。
陇南那时当真是人间炼狱,孔壁想将家眷送出来避难,然而陵西没能接到人,便可知孔府家眷会落 得什么下场。
而究其根由,逼疯他们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