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钰明显对花妞不满,这只傻鸟,一大早肯定又跑出去玩了。他重重拍了一下鸟头,这才看向杨氏等人,似乎在考虑怎么处置。
一屋子的人不约而同噤声,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太子肩膀上那只凶鸟啄瞎自己的眼睛。
杨氏自知犯错,膝行来到谢疏钰身边,“殿下饶命,饶命,还请殿下给臣妇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妇以后会好好待小六娘,为她做牛做马……”
谢疏钰嗤了声,居高临下睥睨着她:“国公夫人,不是什么人都配给孤的宝贝做牛做马的。”
之所以还留杨氏的命,是因为魏文彬还没到。说罢,谢疏钰便抱上卫淼回了房间。
临走前,谢疏钰道:“去请国公爷回来,一会有人上门找你们夫妇。”
这下杨氏更听不懂了,可她不敢多问。没过多久,卫长东回来了,看见府里的景象也是一惊,杨氏就细细给他叙述了一遍事情始末。
卫长东大骇,卫淼竟然认识太子!
另一边,卫淼的房间内,计算着时间魏文彬夫妇也该到了。谢疏钰摸摸卫淼的小脑袋,说:“别怕,一会有人来找你,哥哥就在不远处看着水水。”
卫淼十分依赖他,拉着谢疏钰袖子,“钰哥哥,不走。”
“不走。水水,你的爹爹娘亲要来接你了。”
谢疏钰鼓励她:“水水,去吧。”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卫淼虽然怕的紧,但也想看看爹爹娘亲长什么样子。她点点头,“钰哥哥……等水水。”然后终于鼓起勇气,朝着见客的正堂走去。
谢疏钰料想的不错,杨氏院子,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老爷夫人,门外来了客人,说是来……来寻女。”
卫长东脑子已经够乱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寻女?寻什么女?”
“说是……他们的女儿叫卫淼!”
卫长东和杨氏愣住!本想把人打发了,听闻客人已经进门,不得不惶惶起身去正堂。
杨氏和卫长东一路上怕的几乎要晕过去。杨氏好不容易从太子那里捡回一条命,紧紧攥着卫长东,“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六娘怎么会认识太子?上门寻小六娘的那对夫妇又是什么来头?”
她怕极了,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
卫长东烦躁的不行,但他是男人,好在还算镇定。太子与卫淼的关系非同一般,看来这个养女大有用处,以后得好好利用才是。
至于那对上门寻女的夫妇,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卫淼的玉佩已经没了,卫五也被灭口,无凭无据,凭什么说卫淼是他们的女儿!
为了自己的前途,卫长东要把这个养女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卫长东道:“你慌什么,难不成还是贵人?放心吧,我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打发了!”
国公府正堂,魏文彬和乌嘉福已经在了。直接上门寻女未免唐突,但为了女儿,两人也管不了这么多。
卫长东和杨氏一前一后到的时候,就见一男一女坐在圈椅上。对方衣着简朴虽气质佳,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这就好办!
卫长东笑着上前,拱手:“不知二位突然登门,是……”
恰好此时,魏文彬转身与他对视,也拱手,口气淡淡:“卫国公。”
第一眼,卫长东只觉得这人眼熟,他愣了片刻,直到魏文彬和乌嘉福双双上前,才猛地反应过来!
“魏……魏大人,长公主?”
认清来人的那一刻,卫长东和杨氏犹如被雷劈中,久久愣在了原地。
大梁第一文臣魏文彬,曾经首辅的第一人选,酆京谁不知道他?别说魏文彬尚未隐退朝堂时权势滔天,就是现在,洛阳魏氏他也得罪不起。而东越国长公主,貌若天仙强势跋扈,威慑东越朝堂十多年的人物。
这两个人不是离京寻女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国公府?
不等他想明白,魏文彬开门见山,“卫国公府上,可有一个叫卫淼的姑娘?”
乌嘉福更是直接,“本宫要见她!现在!立刻!”
实在是这二人气场太强大,杨氏当时就被吓的不会说话了,卫长东好一会才僵硬着脸笑答:“不知二位从哪里听说的,但实在可惜,国公府没有叫卫淼的人。”
“我知魏大人长公主这么多年寻女心切,不知听信了谁的假话,竟找到国公府。即便想帮你们,我也有心无力啊。”
比起卫长东的说辞,魏文彬和乌嘉福更相信太子。先礼后兵,既然不说实话就怪不得他们了。
霎时,魏文彬褪去温和的皮囊,负手冷冷一笑,“卫国公,既然你不开口,就莫怪魏某无礼了。魏某在外行走多年,学了一招专治巧舌如簧,厚颜无耻之徒。”
“不说实话不要紧,吞几根银针就好了!”
乌嘉福此行更是带来了自己的亲兵,随时准备硬闯卫国公府。长公主扬着下巴,态度嚣张:“有没有,本宫派人搜一搜便知。”
卫长东急了,“大胆!国公府乃……圣祖亲封的公侯世家,你一无圣旨,二无御赐金牌,凭什么搜查!”
“凭本宫是公主!你算什么东西!”
乌嘉福一遇上女儿的事就无法冷静,大老远从渔阳入京,既得了太子的消息,这卫国公府无论如何今日也要翻个底朝天!
说罢,便要带人硬闯国公府后院。
一片混乱之际,正堂的十六扇山水屏风后头,忽然缓缓挪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少女胆子小,一半身子还藏在屏风后头。
卫淼探出半个脑袋,望着眼前这对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夫妻,怯生生道:“我……我就是卫淼。”
乌嘉福和魏文彬同时向她望去,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
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鹅蛋脸长相甚甜,那一截雪颈像嫩藕似的,白生生嫩的能掐出水来。她身着散花水雾百褶裙,身姿格外单薄。
乌嘉福只感觉心脏皱缩,痛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她踉跄着上前几步,那种与生俱来的母女间心有灵犀的感应,几乎要让她疼的晕过去。
十六年之久,她心口从没这么疼过。
魏文彬则是悄悄红了眼睛,他张了张嘴,才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
卫淼慢吞吞从屏风后挪了出来,走到乌嘉福面前,小心问:“你……你就是我的娘亲吗?”
才问完这句话,不知怎的,卫淼忽然想哭,漂亮的杏眼一眨,泪珠就滚下。她抽抽鼻子,看上去真是委屈极了。
可不委屈嘛,卫淼感觉,积攒了十六年的委屈,一下子齐齐聚到胸口,着急地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娘亲和……和爹爹,来的好晚呢……我等了好久……好久……”